帘子被一把掀开,铎禄带着劲风闯进来,见到帐内的情景,他似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几步上前把薛浣拽到身后。
“处木坤。”他冷冷开口,“你是不是太放肆了!”
处木坤不以为意,依旧慵懒地歪坐在金丝毡垫上,“不过一个奴隶罢了,我看她当时半死不活的,想来你也不要她了,干脆开个价,直接把她卖给我。”
“你听好了,我的东西,死了也是我的,谁都不要想!”
“你这是做什么,这小美人长得像带着朝露的花骨朵一样,死了多可惜,你就把她卖给我,或者我用别的女奴跟你换,你看上哪个随便挑。”
“你那点儿东西,还入不了我的眼。”铎禄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冰冷锋刃,“我不管大可汗是否看重你们贺啰施部,你要是再敢碰我的东西,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薛浣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两人不知为什么事起了冲突,不过他们没有吵几句,铎禄很快一路拽着她离开了毡帐,离开了此处。
走出不远后,他突然一把甩开她的胳膊,力道很大,薛浣那饱经摧残的伤口又被扯到了,她不由轻叫一声。
“你不是骨头硬吗?在我面前做出一副贞烈洁女的样子?怎么这么听话地跟着他走了!
“你愿意跟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最喜欢你这种小丫头,他会有千万种方法,把你按在床上活活玩到死!”
薛浣的耳朵被他震得嗡嗡作响,又听他吼道:“说话!你不是很能说,一张嘴能把人气死吗!现在装什么哑巴!”
薛浣“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铎禄万万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他被她哭懵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不耐烦道:“哭什么哭!我把你怎么样了?”
她立刻闭了嘴,一下一下小声而压抑地抽泣着。
“现在知道怕了是不是,跟他走的时候怎么不怕!陪他喝酒的时候怎么不怕?”
薛浣抽泣着,断断续续道:“我没有跟他走……是他强行把我带走的……你那两个随从都……都拦不住他,我怎么抵得过他……
“再说了我……我又累又饿……一点力气也没有……自然是……任他摆布……我也……听不懂你们的话……还以为是你……你让他这么做的……
“他把我一带回来就……就让侍女……给我换衣梳妆……然后摆了一桌子饭给我……我以为他是个好人……”
铎禄怒极反笑,“好人?你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今晚我要是不来,你就会被他给活活弄死!”
“那我回去不也是一样吗?而且更惨,是被一群人给……”
她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来,身子抖得像糠筛一样。
铎禄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他心烦意乱地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对她道:“行了,别哭了,他们不敢碰你!”
薛浣顿了一顿,又开始哭。
“闭嘴,再哭把你扔出去喂狼!”
昏暗的毡帐中堆放着各种杂物,少年不安地搓着手,时不时站起来走来走去。
他听到外边传来声响,随即看向帘门,那女孩子安然无恙地走了进来。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寻了个箱子倚靠着坐下。
知道她对自己满怀敌意,但他还是小心翼翼走过去,昏暗的油灯赫然映照出她通红的眼圈与满面的泪痕。
“那个……”他从怀里掏出那块饼,伸手递给她,“吃点东西吧。”
这话说完,他的肚子叫了一声。
女孩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别太难过了……”
他的话音刚落,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却还是把饼放在她身旁,默默走开,寻了个离她较远的地方坐下。
薛浣沉默片刻,拾起那块饼,坐到他身旁。
“谢谢你。”
少年讶然望她,随即回应道:“不,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救我的命。”
这话真让薛浣摸不着头脑了,她自诩过目难忘,可实在是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救过他。
“要不是你挡在我身前,那晚我就死在殿下刀下了。”
世上竟有如此天真到痴傻的人吗。
或许有,但绝不存在于铎禄周边那群恶狼中。
她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只尽量温和着语气道:“是你先救我的,谢谢你给我送水和食物,不过你为什么在这里?”
“殿下虽然饶了我的命,可是惩罚我和你一样做囚徒,不准吃饭。”
“真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她脸上的愧疚真诚极了,把饼递给他,“你快吃吧。”
“不。”他推回来,“我只是一天没吃饭,可你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你吃。”
“你看我现在像三天没吃饭的样子吗?我吃过了,你吃吧。”
于是他接过那饼,几口就把它消灭掉了。
薛浣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冲她憨厚地笑道:“我叫拔汉木。”
“拔汉木。你的汉话怎么说得这么好,只听你说话跟汉人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