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最后找了附近一家酒楼。
落座后,伙计上前接待。
叶云决说:“宛宛,你和郑前辈点就好。”
“浣娘点吧,我最愁着选东西,头疼。”
于是她要了红烧蹄髈、豆腐丸子、清拌苦瓜、卤猪肝、羊肉汤。
郑叔问叶云决:“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姓叶,名云决,字叔毅。”
“我叫,郑无涯,你这武艺不俗,不知师承何人?”
“前辈说笑了,不过是军中所习技艺,勤加苦练罢了。”
郑无涯目光深邃,“有时间,咱们切磋切磋。”
“自当奉陪。”
“唉,只是不知,何时再来灵州。”
见他二人颇为投缘,薛浣道:“郑叔,云决哥哥家住在京城,父亲处理完这边的事也要回京城,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郑无涯的脸忽然就沉了下来,冷冷道:“我不去京城。”
薛浣一时喜悦,差点忘了,他对京城一直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抵触。他与父亲相识多年,每次父亲带她外出回来,他都是把他们送到京城城门外,绝不踏入一步。
所以,叶云决虽与她青梅竹马,却并不认得郑无涯。
见她半晌无言以对,叶云决倒了一碗酒,对郑无涯说:“无妨,日后我同宛宛一起去拜访郑前辈便是,前辈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干为敬。”
薛浣一把按住他的碗,“云决哥哥,你现在不能饮酒。”
叶云决轻轻拿开她的手,“无碍。”一仰脖便喝光了。
他又倒了一碗酒,“接下来就有劳前辈照顾宛宛了,晚辈感激不尽,再敬您一碗。”
薛浣伸手便要去夺他的碗,可哪里比过他身手快,他又是几下便喝干了碗中的酒。
“云决哥哥,你不能再喝了,你身上有伤,真的不能饮酒。”
叶云决没有像以往那样听从她,继续倒了一碗酒,“前辈武艺高强,一路上有你保护宛宛,我也放心了。”一碗酒又是点滴不剩下了肚。
薛浣一把抢过他手旁的酒坛递给郑无涯:“云决哥哥你怎么不听劝呢,大夫说了你不能饮酒,你不要自己的身体了吗?”
叶云决冲她微笑着摇摇头,另开了一坛酒,又倒了一碗。
她伸手要去拦,却听得郑无涯赞叹:“好小子,真是豪气干云。”
“郑叔,你捣什么乱啊,不帮忙还在这边推波助澜。”
还豪气干云,豪气个头啊。
郑无涯道:“不碍事,不就是喝几口酒吗?”
“几口?这叫几口吗?”她双手比照着,“你看看这碗口,这么大。”
“你以为人家喝酒都跟你们那边似的,就那么一个小酒盅子,舌头都湿不过来。”
薛浣不对他抱任何希望了,转眼看叶云决时,他竟端起碗对着自己,“宛宛,我之前说好要带你去寻你父亲,可是我食言了,这碗酒,我朝你赔罪。”
“不是,你赔什么罪啊……你……”
眼见他饮尽碗中酒又要去倒,薛浣终于怒了,大喝一声:“不准喝了!”
郑无涯揉了揉耳朵,嘶了一口气,“你喊什么,吓我一跳。”
叶云决的手停在了酒坛上,抬着一双迷蒙的眼去望她。
薛浣意识到自己失了仪态,尴尬不已,柔着声音对他道:“别喝了好不好?”
郑无涯说:“你管的也太宽了吧,你又不是人家媳妇,凭什么管着人家喝酒?”
“我……”
叶云决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她答话,眸子刚刚亮起的清澈光华也黯淡下去,他的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又倒了一碗酒,“宛宛帮我洗刷冤屈,还我清白,这碗酒敬你……”
“这些日子,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不少惊吓和委屈,这碗酒向你赔罪……”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这碗酒敬你……”
“你终于可以离开灵州,去和你父亲团聚了,这碗酒敬你……”
“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和你父亲团聚,这碗酒敬你……”
……
酒坛子已经空了,酒碗翻倒在一旁,薛浣颦眉,看着醉倒趴伏在桌上的叶云决,又看了看一桌子精心为他点的菜,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郑无涯正津津有味大快朵颐。
“嗯,果然还是北境的羊有味道!”
“猪肝卤得太咸了!”
“豆腐不错,比江南那边的好吃!”
“你怎得不吃?”他将那盘红烧蹄髈挪到薛浣面前,“你不是最爱啃蹄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