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浣差点忘了,叶云决,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
不,旱鸭子都没他这样的。
从小到大,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可一到池塘湖泊的边上,就立马软了腿。
这么丢面子的事,薛浣自然不会闲得难受去问他原因。
可是在这危急存亡之刻,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云决哥哥,我们必须下水,这是唯一的生路,你不要担心,有我在,我陪着你。”
她先下了水,双手抓着他的两条胳膊,牵引着他,“深吸一口气屏住。”然后带着他往深处游去。
追兵很快到了,在周围开始搜寻。
薛浣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听不懂赤勒话,心中有些没底。
雪上加霜的是,叶云决许是因着恐惧过度,手脚开始乱挥。
于是薛浣面对面朝他贴过去,伸手紧紧抱住他,手在他背上轻拍安抚。
这法子非常有效,叶云决瞬间平静下来,大概是因为恐惧的缘故,死死抱着她不撒手。
薛浣一边安抚他,一边仔细听着岸上的动静。
等到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听不见了,薛浣带着他,浮出了水面。
被她推开时,叶云决犹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她发呆,估计被吓傻了。
于是薛浣拍拍他的手,将气喘匀了点后,断断续续对他道:“没……没事了……不怕……不怕……走……上岸了。”
天色太暗,而且他的伤势太重,实在不能再赶路了。
二人寻了一个隐蔽的洞穴,用捡来的枯枝干草生了一堆火,薛浣便要解开他的衣裳给他止血。
叶云决不知道飞到哪里的魂儿终于回来了,对她说:“你先把衣服烘干,仔细着凉了。”
“没事,有火烤着我不冷,我很快就能给你裹好伤口。”
伤口都泡了水了,再耽搁下去会要命的。
薛浣和那赤勒男子离开谢家时,身上带了伤药和纱布,经过这一番折腾,纱布已经湿了,幸而药瓶里没进水。
她把纱布递给叶云决,让他放在火边烤干,自己为他清理干净伤口,撒上药末。
“疼吗,我是不是手重了。”她不时问他。
“没有,很好。”
她接过叶云决手里烤干的纱布,小心翼翼地裹在他的伤口上。
“这样行吗,疼不疼。”
“一点都不疼。”
唉,又在哄她了,怎么可能会不疼。
包扎完了伤口,薛浣便要帮他穿上已经烘干的衣衫,却被他按住。
“你快把衣服换下来烤烤,先穿我的。”
说罢站起身来,背过去朝远处走了几步。
薛浣拗不过他,只得听他的话。一件一件脱下了衣服,穿上他的衣衫,因为担心叶云决着凉,故迅速将里衣烘干穿上后,立即道:“我好了,你转过身来吧。”
她解开头绳,乌云般的头发散落及地,黑鸦鸦的一团,她用双手将头发拧干,蓦然瞥见叶云决神色有些不自然,面色很红,呼吸也有些粗重。
她凑过去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确定他没有发烧,方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他这身伤都是被自己所害,薛浣心下愧疚不已,开口道:“对不起,云决哥哥,都是我不好,我又拖累了你。”
叶云决恢复了正常,忙焦急道:“你几时拖累过我,是我不好,让你遭遇这种危险,还要受那蛮夷侮辱。”
他突然颓废起来,声音也低沉无力:“宛宛,我真是太没用了。”
“乱讲!”
叶云决深深望她一眼,“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什么从小就怕水塘?”
“你知道我上头还有个二哥,可是他很早就夭折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