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叶校尉的剑法疾如闪电气势恢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赤勒男子镇定得过了头,竟然还不紧不慢地品评起了叶云决的剑法。
薛浣就没有他的心情了,她快要呕出血来了。
自己那般虚与委蛇,装傻卖乖,低三下四的朝他妥协,最终还是成了他的人质。
此人智谋、武功,都绝非凡夫俗子能及。今日若放虎归山,必成大患。
叶云决面无表情,声音如冰冷的剑锋一般:“周围都是官军,你逃不掉了。”
那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道:“可惜今日不是时候,要不然我真想和你比试比试。”
“放了她!”
“哦?你这么关心这个小丫头啊,刚刚你要取我性命并非难事,可是你却生怕伤了她一根头发……”
他忽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薛浣油亮的反照着月辉的头发,“那不成你就是那个……”
完了。
他放声大笑:“我是该说自己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我真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就是你那个相好。”
薛浣打着哆嗦,结结巴巴地掩饰:“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他他他他他……他是谁啊,我……我不认识他,你和他有仇的话别把我拖下水!”
“哦?不认识啊,是我认错人了?那我现在就杀了你吧,反正你也没用了。”
听罢他阴恻恻的话,叶云决握紧了手中的剑,面色依然沉静如水,可声音中的慌乱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你敢动她一根手指,我要你一条命来还;你要是敢伤她性命,我要你们整个赤勒陪葬!”
薛浣真想扶额叹息,她绝望地闭了眼。
他怎么就突然傻了啊!直接往人家挖好的坑里跳。
不看那人的表情,薛浣都能感觉到他的胜券在握,因为那声音得意的都要上天了。
“小丫头你看看,叶校尉对你的情意真是感天动地啊,我都快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这个人高度警惕,在与叶云决对峙的时候丝毫没有忽略她的一举一动,想要脱身十分困难。
他武艺又高强,自己那咬一口踩一脚的小把戏,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更何况,刀还架在自己身上。
“叶校尉,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保证她回到你怀里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
薛浣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阁下的汉学真的很差,不懂成语的意思就别乱用。连五岁孩子都会背的诗你都记不全,完璧之身是什么意思请你先弄清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听到这么一番嘲笑,那男子骤然变了语调,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之前你果然是在和我装。你就不怕激怒了我,我现在就杀了你?”
“悉听尊便!”
他沉默片刻,竟轻笑起来:“我以为你们中土的女人,都是胆小懦弱的,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
“你这个人还真是井底之蛙,整日坐井观天,只不过乍见苍穹一角,就以为全貌,果然是荒野蛮夷,粗鄙浅薄。”
“你以为试着激怒我,我就会杀了你吗?”他耳语着,样子极为轻佻,“我可舍不得杀你,你说,我要是现在亲你一口,叶校尉会怎么样?”
真是下流无耻至极。
“你,想怎么样?”
听到叶云决这般妥协,薛浣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他仍是身形笔直地站在清辉下,如一尊染了霜华的雕像。
她急了:“云决哥哥,你不能听他的,此人阴险狡诈,凶残暴虐,若今日让他逃走,后果不堪设想。”
叶云决神色冷淡,只是在望向她时,眼神里透露出隐隐的柔和与温暖。
“好,叶校尉果然痛快,我很欣赏你。”
那人的语调很是嚣张,薛浣真想踹他一脚,却只能继续对叶云决劝谏道:“云决哥哥,叶校尉,这群贼人的阴谋你比我清楚得多,你不能为我一个人误了大事。”
再说了,如果放走了他,你会受到何等严厉的处罚?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似是怕叶云决被她说动,那男子开始焦躁起来,厉声道:“把剑扔了。”
叶云决如他所言,咣当一声扔了剑。
他开始押着薛浣一步步后退,他退一步,叶云决就进一步。
“让你们的人全部撤走!”
叶云决打了个手势。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一路畅通无阻。
薛浣在夜色中努力辨认着周边的景物,此处距离灵州应该有二三十里地了,正是通往许川必经之路,荒郊野岭,廖无人烟。
“你已经安全了,放人。”叶云决的声音听着平静,却隐隐带着威慑的意味。
那人哈哈大笑:“叶云决你现在,没有任何资格同我谈判。”
他将手放在嘴旁,吹出一声长哨,薛浣只觉嗖嗖风起,一群蒙面人便不知从哪里出现,迅速围了上来。
叶云决倒是面不改色,“这是你麾下精锐?确实不凡。”
“过奖了,哪里比得上叶校尉。”
其实,这人是十分忌惮叶云决的吧,他这样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人,说这样的话,绝不是恭维,而是由衷的肯定。
正是因为忌惮,所以才会花费那样大的功夫除掉他。当他找到他的软肋之时,他才会这般兴奋。
他用薛浣听不懂的语言下了一声命令,那群蒙面人便一拥而上,围攻叶云决。
“小丫头,你好好看着,你男人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要是你以后不听我的话,我也会让他们弄死你。”那赤勒男子附在她耳边,声音如同从地狱里传来。
架在薛浣脖子上的刀,被他移开,薛浣拼命挣扎,也被他顺势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