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又急又怕,我真的不相信天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必然是有人早就知道怀远那日的灾难,特意让人把我引过去的,那化州橘红,就是诱饵。我担心那些人会来寻我,更担心他们会加害父亲,可是我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安慰自己父亲一向谨慎,身边又有郑叔在,那些人不会得逞的。
“正巧这时谢阿婆腿病犯了,我便到城里替她。我本想着到灵州寻求官府帮助,可到了这里,我又想到,仅仅一个驿馆,就潜藏着别有用心的仆役;怀远一事,前后诸多诡异,绝不简单;而灵州的情况,我又完全不了解,贸然前去,不知会招来什么祸患。
“直到遇见你,我真的安心了许多,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了……”
叶云决皱了眉,“这些你之前为何不同我说?”
“我……”
“是不是因为偷承源钱的那个小子的话,你对我生了戒心?”
“……”
“宛宛,你第二次见我的时候,是真的没认出我,还是,你不敢认我?”
感受到叶云决骤然黯淡下来的目光,看着他脸上浓浓的失落之色,薛浣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他说的并没有错。
起初,她也确实是因为遇见了叶云决倍感喜悦与安心,可是想到自己遭遇的事情,又想到那少年的话,她幼时与叶云决再亲密无间,也存了一层小小的戒备。
孩童的世界是纯净的,所以情谊是纯真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份纯真,会沾染越来越多的杂质,甚至变质。
情意深厚的发小长大后反目成仇的例子不在少数,比如,嬴政和燕丹,曹操与袁绍。
她与叶云决有四五年没有见,四五年,足够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加上那少年的话也确实是让她上了心,所以,尽管她还是相信叶云决的为人的,但谨慎起见,她那时并没有对叶云决讲明原委。
可是他,从始至终,无条件地信任自己,护着自己。
“云决哥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枉你对我那么好。”
叶云决抬手朝她伸开,又握了拳缩回去了,望着她的眼道:“别这么说你自己,宛宛,你做的对。你遇到那种事,多些防备,这是好事。是我不够好,这些年也没有去看你,让你我之间,竟生出这般的……”
那两个字,实在是难以启齿。他觉得,他跟宛宛之间,不该存在这种东西的。
薛浣垂着眼摇头,不敢看他,也没有脸面再解释了,正当她难过之际,却听叶云决道:“以后,我会比从前更疼……待你更好,你能不能试着信任我,不要再对我设防了。”
薛浣抬头望他,明亮的笑颜绽放开来:“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想了想,“我总觉得,怀远和灵州发生的事情,是有关联的,怀远的灾难,很可能只是开始。”
叶云决目光深邃:“没错,现在关于怀远的流言,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次计划失败后,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傍晚,薛浣和谢老丈收摊回家时,还未走至城门,就远远望见人们排成了长队。
从今早城门一开,官兵对来往行人盘查就格外仔细,等到他们出城后,天色已经昏暗,那条林间小道上也见不到几个人影了。
手推车的轮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二人加快了脚步,希望天黑前能赶到村子里。
因为走得太快,车上的擀面杖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远了。
薛浣让谢老丈等在原地,自己追了过去,她刚弯下腰截住擀面杖,就听得一声惊叫,转眼见一魁梧男子横刀于谢老丈颈下,目光阴鸷地望着她。
谢老丈冲她大喊:“快跑,别管我。”
刀刃往他的脖颈上割入了几分,有丝丝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
“小丫头,想要这老头活命,你就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