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说的是谁再明显不过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吕四，韩氏看上去并不甚震惊，而是叹了口气，闭眼摇了摇头。

吕四勃然大怒：“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这般无耻，为了给自己的相好开脱竟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是主君要买你，叶校尉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都是因为你，关我什么事，主君死了你就来报复我，之前我还看你怪可怜的，现在看来你果然是祸水，哪个男人沾上你哪个男人倒霉，我为什么要杀害我家主君，你真能瞎掰。”

薛浣波澜不惊地望着他，“吕郎君，你杀害赵司马的动机，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在这里说出来的话，对你和你家人都不好。”

知情的人心领神会，或是鄙夷或是同情地望着他，有几人还在窃窃私语。

吕四涨红了脸，可仍底气满满道：“就算如此，你又如何笃定是我杀了人。”

“吕郎君，你能不能说说叶校尉和赵司马起冲突的那一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吕四回忆道：“那天主君值休，便要去城北找谢老丈买你，走到半路我回府去取签卖身契的纸笔印鉴，结果还没走到汤饼摊，就听说出事了，我大老远就看见叶校尉和我家主君打起来了，所以我就跑去灵州大营找人来。”

“请问吕郎君，赵司马如何知道我的事情，是谁告诉他的？”

“这我怎么知道，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你的意思是，有人告诉赵司马他在城北汤饼摊看见一个长得不错的孤女，被谢老丈捡回来，这个人不是你喽。”

“当然不是，在你女扮男装来吊唁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你！”

“你方才所言，无半句假话？”

吕四不假思索：“那是自然。”

薛浣目光沉沉地望着他：“吕郎君，你在说谎，你在冲突那日之前便见过我，你知道叶校尉会趁午间休正的闲暇来看我，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和徐郎君在这里守灵的那一晚，你到这里来，看见乔装打扮的我明显一怔，第二日你到汤饼摊看见恢复原样的我，却没有半分惊讶，这是为什么？”

吕四冷笑道：“我在灵堂一眼认出了你是女儿身，一个小娘子女扮男装跑来守灵不奇怪吗？我在汤饼摊不提这事是怕你难堪。况且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这就能证明我杀了主君吗？”

“仅凭这些确实不能。但请问吕郎君，你那日是从汤饼摊附近跑去了灵州大营吗？”

“是啊。”

薛浣很有礼貌地讽刺道：“那您可真是天赋异禀啊。从那里到灵州大营来回最快也要将近半个时辰，您竟然不到一炷香时间跑去把人带过来了，您是长了翅膀吗？”

“我……”

“你不是长了翅膀，而是在说谎，你根本不是看见他二人起了冲突才跑去找人的，而是谎称回府取纸笔印泥，借机潜藏在半路上，当您看见叶校尉过来的时候，你就迫不及待地去报信了。

“你当时很激动吧？一想到他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你就热血沸腾，急不可耐地进行下一步了，结果没有考虑到时间上的差异。”

吕四依然振振有词：“这就能说明人是我杀的吗？”

“赵司马是被利刃刺入心脏而亡，凶手身上一定会喷溅到大量血迹，吕郎君，可否将你那日穿的衣裳，从外袍到袴裈，全都借我一看。”

议论声四起，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端庄温婉的小娘子，竟会提出这般孟浪逾越的要求。

吕四愣怔片刻，道：“也罢，左右丢人现眼的又不是我！”他转身便走，徐征跟在他身后。

不一会儿他便取了衣裳递给薛浣，她一件一件检查着，有些不可置信道：“啊？只有受伤的膝盖处有血迹吗？”

吕四道：“那是自然，要不哪里还会有血迹。”

“这……你确定这是你当日穿的衣裳吗？没有遗漏，也没有混入？”薛浣打量着衣物，神色不安，声音有些慌乱。

“当然，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都可以作证。”

形势似乎突然逆转，灵堂内响起议论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