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之前他喝过一次，嫌酒味太冲，就再也没点过。”

“这酒味道很冲吗？”

“在店里算是最冲的了，不过有的人就喜欢这个劲儿，有的人就受不了。”

“那您给他送完酒就回来了？”

伙计点点头，“等我回来的时候，门都封了不让进，吕郎君从里头出来，告诉我里头死人了，把我吓得啊……”

“他当时可有异常？”

“异常？他身上好大一股酒味，别的没注意……哦对了，他可能跑的太急了摔了一跤，我看他有点一瘸一拐的，膝盖上还渗了血……”

“多谢，那叶校尉来的时候可有人注意？”

“这我记得，是我上前招呼他的，正赶上最忙的时候，叶校尉人很是随和，说他与人约好了，让我不必管他。”

“约好了？他可说是与谁相约？”

“这倒没有。”

“有劳二位了。”

出了酒肆，徐征焦急地问道：“如何，可有眉目了？”

薛浣四下望了望，“说起来，你不觉得，此事在百姓中传得太快了吗？”

“这有什么奇怪，咱们这地方，也没什么新鲜事儿，老百姓无聊的很，这种两个男人抢一个女人，还闹出了人命，这么刺激……”他打住了嘴，改口道，“这么不寻常的事儿，家常里短东一嘴巴西一舌头的，几下子不就传开了？”

薛浣听得直摇头，问：“你是如何知道死者是被人一剑贯心死的？”

“叔毅跟我说的，他看了赵奢的尸体。而且仵作验尸结果也这么说。”

“你跟别人说过吗？”

“你。”

“除了我。”

“没了，沈都督下令不得妄议，违者严惩不贷，我哪敢乱说？”

“那么，赵奢的验尸结果，都有谁看过？”

“沈都督，何副将，可能还有几个处理这事的人？”

“那么百姓是如何知道的？”薛浣目光泠然，“百姓不但知道赵奢是被云决哥哥杀的，还知道是用剑杀的，还是一剑贯心。”

徐征恍然大悟：“你是说……”

“徐郎君噤声。”薛浣打住了他的话头，再度环视四周，道：“我想见一见云决哥哥，有很多事需要问问他。”

他皱起眉头：“这就难办了，他出不来，你也不能进。”

“要不这样吧，我把要问他的事写在纸上，你带给他，然后回来告诉我，怎么样？”

“这个可以，我想办法去见他一面。”

“你能不能拿到从赵奢身上搜到的那封信函？”

徐征面露难色：“啊？这个……我尽力，尽力……”

手边没有笔墨，二人便去了附近的文宝斋。

徐征付了几个铜板，掌柜便借了纸笔给他，而薛浣只是对着满货架笔墨纸砚细细打量着，迟迟不动。

他等得不耐烦了，便开始催促她。

她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哈，我只顾着看这些纸了。”

“小姑奶奶啊，你要是喜欢纸以后再来看，喜欢哪个买哪个，现在都火烧眉毛了！”

提笔完成，徐征小心翼翼接过书信叠好放置于内怀，道：“我这就先回去了，明日辰时我去汤饼摊找你。”

“你不用执勤的吗？”

“不用了，我现在只管查这事就好。”

薛浣面带疑色:“这么好吗？”

“呃……对啊，都督准了的，他……他到底看重叔毅嘛。嗳，明天做什么？”

“去赵奢家。”

“什么？”

“军中同袍前去吊唁，不足为奇吧？就算是有仵作的验尸录，我也必须亲眼看过他的尸首，对，烦请你抄一份验尸录给我……”

徐征张着嘴，半晌道：“我活到今日，头一回见到你这样的女儿家。”

翌日，薛浣跟着徐征去赵府吊唁，从大门口到进门后，满目的素麻白布，也没能让她感受什么悲伤的气息。

直到进了灵堂，看见那跪了一地哀哭的妻儿姬妾，她才感受到这家家主的的确确殒命了。

当然，这哀哭听着挺撕心裂肺的，不过他们的心肺是不是真的像撕裂一样痛就难说了。

赵奢的嫡妻韩氏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年轻，可能是落泪太多的缘故，她的眼瞳看着有些麻木。

“有劳二位郎君前来悼念亡夫，妾不胜感激。”

自报家门后，徐征道：“还请娘子节哀，待到事情查明，必会严惩凶犯。”

尽管眼角落了岁月的沧桑，但仍可以看得出她的容貌是比较清秀的，隐约还有些慈眉善目的佛相。

来之前徐征与她说过，这位韩娘子性子很是和顺，与赵奢大相径庭。

薛浣不由生出几分怜惜之情，但很快便被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有什么好查的，不就是那个小贱货不要脸，勾引了叶校尉又勾引我家主君，结果把我家主君害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