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交车,火气依然未消,我没好气地对本科说:“这摆明是骗人的嘛,难道你在报纸上没看到过么?”
本科愤怒地骂道:“先人板板啊!开始没反应过来,你一捅我才明白,可人家人多,咋整?”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给我看看你刚才换的加元。”
本科从兜里掏出那张纸币,递给我。
我接过一瞅,花花绿绿,还新崭崭的呢。我叹了口气,又甩给他,“唉,留着当个纪念吧!不知是秘鲁币还是啥币,反正你那五十块钱算是打了水漂啦!这一百块,也就值几分几毛吧。”
我们回到常平的日租房,在人才市场上所收获的兴奋因为公交车上的事情而烟消云散。
晚上,我接到了王哥的电话,说他已经拿到了厂里的放行单和工资,让我们明天和他一起去莞城。
我们租的这个房间是背阳的,即使是白天,也是黑咕隆咚,关上门,让我想起《神雕侠侣》中所描述的活死人墓。在外边转了一天,跟老板娘要了一暖瓶水,却不敢放开肚子喝,因为离明天还很漫长。这个时候,什么都必须节俭。
陌生的环境,时间过的特别慢。吹了一个多小时风扇,熬到晚上八九点钟,我们也没什么事,便一起出去转转。
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有个湖泊,湖边的小路上,到处都是乘凉的人们。湖泊很大,衬托出夜晚的美丽。对我们这些落魄且流浪着的人来说,夜的祥和,湖水的宁静,情侣的笑语,构成了一个可人的空间,而我们却像闯入这个**空间的异类,举手投足显得那么拘谨,深怕划破这片美丽空间的宁静。
路边有一个商场,门前摆满了座椅和一台大电视,有人拿着麦克风看着电视唱歌。我们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都感觉异常疲惫。
我一点都不想动,今天又憋了一肚子闷气,而身体经过这大半个月的颠沛流离也透支了,貌似有点感冒的症状。
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低落,理想的梦园与现实的隔阂更是像一把双刃剑,一热一冷,一阳一阴,一个奏着阳春白雪至高至上,一个唱着下里巴人逐流世俗。嘁哩喀喳,互相冲突之间让我想起在拘留所里的那些事。他们说得没错,要想人生过的潇洒,钱与权,两者必有其一。权,我是没指望了;唯一可以搏上一搏的,也就只有拼命赚钱了。
想到钱,进而又想起他们所说的,靠打工生活,只能混吃混喝,投胎八次也发达不了。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难道要走歪门邪道?脑海中又闪现出本科在火车上路过安徽时念叨的一句——山东的响马,四川的贼,小偷小摸是安徽。没错,山东历来是出响马,隋末唐初的程咬金、秦琼,宋时的梁山一百单八将,明初的女侠唐赛儿,清末的义和团……绝对的数不胜数。
现在,我们也算是沦落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了,是不是也要该出手时就出手,拿起刀子,趁着夜黑风高,杀人越货呢?我不禁激灵一下打了个寒颤,脑中怎么会闪现这种念头呢?
诚然,古往今来,胜者王败者寇,正道不通,则剑走偏锋,也许挺而走险也能轰轰烈烈闯荡出一番事业!可是,圣贤书上有言:饿不食嗟来之食,渴不饮盗泉之水。更不要说什么富则修身养性,穷则独善其身了。我摇了摇头,心中**似的,如果我这么做了,父母、亲戚、姐妹将永远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对于要面子的他们,这无异于要了他们的命!
正胡思乱想之际,传来一段动人的歌声:
是什么淋湿了我的眼睛看不清你远去的背影……
谁能用爱烘开我这颗潮湿的心给我一声问候一点温情……
旋律如落叶,婉转悠扬,随风摇摆;声音似珠玉,轻落银盘,脆可宜人;似高山流水,清雅叮咛;又似耳边拂过的霓裳羽衣,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