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假思索地尾随这个女人冲进房间,主要是觉得像她这样的女人一般不会和男人同住,即使有室友,应该也是跟她一样的同行。事实上,我根据想当然的理由判断出这样的结论不一定完全正确,只是这次我侥幸押对了宝。
我推她进屋后立刻把门反锁了,打开灯,只见她摔倒在地,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我作出非常凶狠的样子,低声喝道:“不准出声!我只求财,要敢乱喊,我就杀了你!”
电视里的劫财好像都是这么演的,用武器顶着人质,然后拿钱走人。我本就从来没干过这类事,套路都是从电视上搬来的。于是,我为了便于控制想把她拉起来,但拖了好几次,她像坨烂泥似的瘫在地上,怎么也弄不起来。一时束手无策,我只好任由她趴在地上。
忽然,里边卧室的门响了一下,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孩扶着墙走了出来,嘴里还嘟嘟嘟囔着什么。
她的出现,吓得我差点没把手里的刀子给扔了!我呆若木鸡地死死盯着她,不知所措。她却仿佛没有看到似的慢慢悠悠走进了卫生间。
我猛地回过神来,不知道卧室是否还有其他人?我握着刀子疾步闯进卧室,打开灯环视一圈儿,好像没别的人。然后,又进另一个卧室扫了一眼,没人。看来这里只有她们两个,我稍稍松了口气。
“哗啦啦——”卫生间传来一阵冲马桶的声音,那个女孩趿着拖鞋从里边又慢慢悠悠地出来了,我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将刀子对着她心口,沉声喝道:“不准动!打劫!”
事后想想,我当时真是有够搞笑的。拿着刀子跑到人家家里,还生怕人家不知道,一来就亮明自己是打劫的。其实,事实已经摆在那,你说不说,人家也知道你肯定不干好事,除了劫财就是劫色。说心里话,趴在地上那个女人和去卫生间的女孩,外表和身材的确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不管出现在哪里,都铁定是男人追逐的对象。不知为何,竟然自甘坠落去那种地方谋生。
却说那女孩从卫生间出来,被我一喝,顿在那里,睡眼惺忪地看着我,脸上仍是一片茫然,似乎还没从迷糊的睡意中完全清醒过来。
我赶紧扯过她,推倒在沙发上。她也不反抗,反而顺手拿起一个靠垫抱在怀里,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开睡的样子。
什么个情况?难道我遇到了传说中的梦游患者?神经也太大条了吧!难道精神有问题?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算了,我也没功夫细想,还是赶紧找点钱吧。
我又回到之前那女人身边,捡起她的皮包,打开一翻。果然,里边一沓人民币。
我数了一千块钱出来,其他的又给她放了回去,然后对她说:“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才铤而走险。今天我拿你一千元,算是借的。他日若有了钱,我一定还你!”
说完,我把钱塞进口袋,拧开门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整栋大楼依然静悄悄的,我飞快的跑着,突然脚上踩到什么东西,一滑,身子往前摔了出去。我赶紧用手撑着地,手掌在地上擦得生疼,又听“啪”的一声,口袋里的手机掉了出来。我顾不得疼痛,赶紧抓起手机,继续撒开脚丫子往前跑。一直跑出小区,跑到公园深处,瘫倒在一把长椅上,拼命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我回过头望向刚才那栋楼,只有一个房间的灯依然亮着,应该就是她们那里吧。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从惊吓中恢复?会不会报警呢?
看着她们房间柔和的灯光,我心里萌生了一种强烈的罪恶感,痛恨自己的行为给人家带来的伤害,虽然她们从事着我非常不屑的职业,但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啊。
看看表,已凌晨四点多,旅馆是回不去了,我也不敢再继续到街上瞎晃悠。我掏出手机,想看看子夜曼陀罗的短信。可是,手机屏幕发出炫绿色的光芒,却没有字体显示。
肯定是刚才那一跤,手机掉地上摔坏了。唉!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有点慌神,前两天来莞城的那个夜晚在雨中奔波,手机就有点受潮,现在直接不显示了,那岂不是没有办法跟外界联系了吗?
捧着手机捣鼓半天,依然如此。我无可奈何地把手机塞回口袋,仰躺在椅子上,望着茫茫苍穹,回想着今天的所作所为,仿佛做梦一般没有一点真实感。渐渐地,睡意袭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恍恍惚惚中,我似乎坐着火车回到了山东,去了子夜曼陀罗所在的那个海滨城市,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她。她的长发散乱地铺在雪白的枕头上,饱受煎熬的身体让她原本清丽的面容痛苦地扭曲着,她伸手仿佛要抓什么。我急忙跑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脸颊边轻轻摩挲着。她渐渐平静下来,眼睛徐徐睁开,望着我绽放出欣慰的笑容,发出低低的笑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音调越来越高,转瞬间变成刺耳的尖叫……她的脸,啊!她的脸逐渐变得面无表情。那不是她吗?刚才那个穿着睡衣像梦游似的女孩?我一惊,猛然张开眼。
天已大亮,城市彻底地从睡眠中苏醒,晨练的人们零零星星地分布到小公园来,开始他们新一天的生活。整个城市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运行如昔。我四下观望了一番,确认周围并没有人留意到这,才一骨碌从椅子上坐起来,衣服上下摸了摸,什么都没丢。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看来确实是坏掉了。
我叹口气,将手机放回兜里往公园外走。既然已经打劫成功,接下来就是去买车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