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怀揣着秘密,仰望着,不知从何时起绛绿珠也再也不想还回去了。
总是若有若无地期待着天光大亮,他能揣着珠子,跟她说声:“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是你当初向我承下的。”
可珠子丢了,自己也将远走不知归期。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过来告诉她,当年是他救了她。
年复一年的企盼,已成了挥不去的执念。
“宫卿,”李长河笑道,似是在打趣,“当年可是我把你从湖里捞起来的,可惜你给的绛绿珠我给弄丢了还不了你了。”
宫卿瞳仁蓦地放大,似是很吃惊,又有颇受打击的样子。
李长何喉间一涩,仍哑声调笑道:“若是今后有人拿着珠子让你认下这救命之恩,你可千万别上当。”
李长河垂目不敢面对宫卿愈发难看的脸色,她真是对自己没有半点绮思,嘴里仍旧絮絮叨叨:“那时你年纪尚小,便当你与哥哥开了个玩笑,作不得真……若以后……”
李长何后来再说什么已然不重要了。
宫卿脸色铁青,手蜷成拳头,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经络夯起,若有长弓她定然挽弓将箭射到宫里那人的心口上,让他亲自尝尝什么叫一箭穿心之痛。
除了例行上朝,私下里楚禾已是许久未见宫卿了,甚是想念。
意外的是今晚传召,宫卿居然推说身体不适不进宫了。
明明有人见着李长河踏着一抹晚霞入了宫府,若非如此,他才不急吼吼地把人叫进宫来,这些日子且忙着呢。
有力气招待李长河却不肯来见他,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那姓李的也是够厚的脸皮,留用了晚膳不说直到月上柳梢才出府。
花前月下的两人不知都干了些什么。
楚禾恨不得有双天眼,飞过去盯着二人。
他百思不得其解,在东都时宫卿分明对他爱得不要不要的,又是舍命相救又是当众送定情信物,怎地回了楚都就这么不冷不热的了。
今日还拒了他!
难道是嫌官封得不够大?
可前世他得封大将军王那天分明冲他露了个千载难逢的笑容。显然是满意的。
又或者……
楚禾想来想去唯有这点不同了,两人很久不腻歪了。
先是宫卿受伤,他不好再粘着,碍了她养伤。后又是大战,两人各自奔忙,没有时间亲热。
原来卿卿是抱怨朕不够热情啊。
这有何难,再容易不过了。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便是。
楚禾连夜出宫奔去了宫府。
路上的酒馆里意外遇到了严淮栋与躲躲闪闪的严湘韵。
楚禾倒并不介意女子抛头露面,宫卿便是这般,且比寻常男儿更加出色。
楚禾心里有事,与二人打了个招呼便要离开。
谁知严湘韵大着胆子拉住了他。
楚禾扯回衣袖面色不愉:“朕可是有主的人!”
严湘韵讪讪,但谁让她有求于人,这人等闲也见不着,今日撞上了,是老天保佑让月老来牵线了。
她退后半步道:“表哥借一步说话。”
楚禾左右看看,人来人往,但这啃鸡腿的丫头有什么话是不能当众说的?
虽然不大乐意,但看在外祖的份上且忍忍。
三人拐进了后巷僻静处。
严湘韵毫无征兆地行了个磕头大礼,楚禾差点以为她打算求他帮忙杀人越货。
但她的要求此杀人越货更可气。
这人居然对宫卿还不死心,都好几年了,还妄想求赐婚。
“不许”,“作梦”
楚禾给了四个字。
既然已开了口,严湘韵岂是轻易作罢的人,她当即死死扯住了楚禾衣角。
要不是等下还得见人,楚禾真想割了这袍子,省得听这蠢丫头说些扎心的话。
“表哥,今日我见过宫将军,他对我甚是满意,打算上门提亲了。”
“哪个宫将军?”有那么一瞬,他以为是那个刚回东都的宫远达这老头。
可严湘韵道:“宫卿啊。”
简直万箭穿心。
只几天未见,就又勾搭了一个。
楚禾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若再敢肖想她,朕把你头发绞了扔春日宴上去!快滚!”
严淮栋忙拉起严湘韵就跑,跑了一阵见无人追来,拍拍胸脯终于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