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果不其然楚禾在楚都收到了东都大胜的捷报。
比之上一世,这份高兴更沉些。
随后的日子整个楚都在恭候得胜归朝的宫大将军。
宫卿回朝那天是个好天气。
楚禾站在楚都城头可远眺数里。
晴空潋滟,初冬的日头温润煦暖,洒下来却也金光熠熠。
远远地黑压压一队人马驰来,掀起天边浑黄尘烟。
打头的银甲红缨,灿耀如星。
再近些,楚禾便能瞧见她柳腰长腿。
倏然四目相对,楚禾屏了呼吸,如山巅春花忽地绽放在心口上,叫楚禾心尖都颤了。
城门大敞,迎接威远军得胜归朝。
圣上从城头下来,亲自接人入城。
楚禾见她全身完好无损,嘴角噙着笑,下巴略抬微有自傲得色,不由柔了眉眼唤了声:“卿卿。”
这一声千呼万唤差点把在马背上度日的将军身子一软唤跌下来。
便是同行的将士们见状自觉退开一丈,免得瞎眼。
宫卿更不敢多看楚禾,灼灼目光能把人烤化了,在这万众瞩目的当口可不能出丑。
楚禾见宫卿只瞧了他几眼便收了目光,正经地好似在上朝,完全没有久别重逢的饥渴,颇有些不满,笑容也淡了些。
去往宫中的长街上,年轻貌美的宫大将军被丢了无数荷包与鲜花,竟还有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扔来一卷银票。
不可否认,宫大将军俨然成了整个珉楚最佳女婿人选。
打马走在最前方的楚禾一个冷眼扫去,吓退无数闺阁小姐。
这几月来随着宋盛凯的吐口,楚都朝堂也来回血洗了数次。
与宫大将军相对,圣上成了最不能嫁的人。
先头盛传最佳皇后人选曾小姐已被赐婚给一位不知名的郡王,远嫁十万八千里,曾夫人提起这事到现在还抹眼泪呢。
宫中最受宠的贤妃似乎已病入膏肓,这位不近人情的圣上还嫌她晦气,直接把人打发回家了,全然不顾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另一个宠妃宋嫔受宋家牵连,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夺了封号打入冷宫。
剩下的妃嫔一个个安静如鸡。
楚禾较宫卿前一个马身,心中懊恼,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们怎地扔个小物件一个个都这么有准头,半个也没沾上他,显得自己很没市场一样。
要知道哪个不要命的敢往圣上身上扔东西,嫌全家脑袋长得大牢,不弄个行刺之罪不甘心?
迎接宫家得胜回朝后,又是入朝述职,一连串的事下来楚禾被繁文缛节拘得连个手都没拉成,明明两人曾是生死相依最亲近的人。
现下君臣一上一下隔得老远,又有玉旒遮挡,几个时辰下来,连眉眼也没瞧个透彻。
朝会结束,那些朝臣又要腆着脸一拥而上围着宫卿。
楚禾今早开始的好脾气,终是殆尽。
他扬了扬下巴,对刘荣吩咐道:“叫她来见朕。”
宫卿得了讯跟着刘荣往宫内走,走着走着脚步便迟疑起来。
她问:“刘公公,这是去哪儿?”
刘荣笑道:“圣上今日为迎将军起身得颇早,现下在寝宫歇息。”
宫卿脚步一顿,看看身上的一身胄甲,便道:“圣上既已歇息,臣便先回家换身衣服再来面君。”
人既已入宫岂容得她再退?刘荣忙道:“圣上吩咐,不妨。”
“可臣……”宫卿抬头便见红墙琉璃网,层层宫宇,深深院落,“冒入圣上后宫不好吧。”
刘荣:想得到挺多,可圣令难为,况还是圣上心情不大好的时候,谁敢违令去触这个霉头。
刘荣道:“圣上待将军亲厚,这才让将军往住处相聚,将军切莫推迟。”
闻言,宫卿耳根渐渐红了,似是想到什么,轻声道:“并无推辞之意,只是……”不知该怎么往下说,总不能说自己近乡情怯,今日在那人灼灼目光下有些怂了。
楚禾的寝居宫卿不是头一回来,多数时间侍者环绕,虽算不上吵闹,但也未这么安静过。
像是所有人都避了开去,专等他一人。
“吱呀”是刘荣轻若鸿毛的关门声。
宫卿顿时心跳加速,白玉般的脸颊也红润起来。
楚禾早退了朝服,墨发轻束,着了一件明紫色的寝衣斜歪在榻上,听到动静,微阖的眼睑一掀,露出一对含着笑的眸子来,挑唇道:“过来。”
宫卿挪着脚站到他身侧,见她如此乖觉,楚禾笑意更深了,起身将人带入怀里,下一瞬薄唇便气势汹汹的压了下来……。
许久才哑着声问:“卿卿还带着那甲么?”喉节滚动,有些许不满:“烙得朕生疼。”
一吻将歇,宫卿羞软得连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卿卿去换身衣服……”
“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