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卿抢先一步将人拦下,屋外隐隐传来打斗声,不过几下便没了声息。
奸细心下一惊,这人还有个身手上佳的同伙,今日怕是麻烦了。
楚禾解决了外面几个护卫进屋后便见宫卿与正那人正打得难解难分。
他从未见过宫卿真正与人打斗,他所见的不过是练武场上演练亦或与他交手时有所保留的招数。
此刻虽未有流光在手,宫卿却也将剑使得如银龙盘飞。所用招式皆是干脆利落大开大合,招招狠辣直击要害处,若对方武艺稍有不济随时都有可能被她削头穿心。
楚禾是头一次见这般魔头打法,想想也是,战场之上刀剑由四面八方而来,若是还讲究剑招优美轻灵那可得吃亏,必是得现下这种剥皮拆骨令人胆颤的打法。光吓都要把人吓退三分。
可见平日里对着他宫大将军装得有多辛苦,那样的温婉不就是要讨自己欢心么。
楚禾心头诡异一甜,感觉自己从始至终都被她珍视,于她自己总归与众不同。
那奸细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很快从最初的慌乱中调整过来,一招一式应得分外沉稳,两人过了数十招也不见势弱。
楚禾提起今日新买的两把短刃加入战局,奸细顿时双拳难敌四腿,疲于招架,破绽渐露。
眼看要被宫卿一剑削下头颅为她父兄报仇,一支利箭凌洌而至,“咣当”一声直直将剑撞飞。
“走!来人了。”宫卿拉起楚禾跃出屋外。
天乌沉沉的,大片云层将即将亮开的天光压得墨黑。
两人形如鬼魅从后院翻出一度阁,直接提气往城门口奔。
沈砚秋早已带着行礼牵着三匹马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僻静处等候多时,见了两人松了口气。
楚禾与宫卿趁着夜色掩护脱了夜行衣,已然是前夜入城的呼和耶与马夫。
正好城门已开。
因着有不少商贩赶着出城,一大早城门口便三三两两聚了不少人,他们夹在人群也不突兀。
天光太暗,兵士执着灯笼一个个地细看文牒,检验无误后才放行。
轮到楚禾一行人,士兵验看了文牒后指着沈砚秋讶问:“怎地这粉头才来又要出城?”
需知像沈砚秋这般的这些时日因着风凌云和的口味而紧俏起来,哪有动不动就往外送的。
沈砚秋心肝颤了颤,生怕那二人开口将自己落下了。
楚禾哼了哼,自己亲点的探花郎被人叫成粉头,让他觉得十分丢人。
宫卿拱手上前,一口纯正的风凌话:“昨晚让七公子看过了,命我等将人往乐正家送去。”
士兵再度打量了一下沈砚秋,直看得他浑身发毛,道:“这年纪也大了些。”
乐正家是风凌家的姻亲,他家的老爷倒是出了名的喜好少年,风凌家送上个把人倒也正常,只是这二十都出头了,是不是大了些?
宫卿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我等奉命行事。”
士兵又看见楚禾一脸黑糊糊的膏药也瞧不出原来的样貌,便要拦人。
恰巧前日入城的那位老兵也在,宫卿便把他拉来作证。
一来一去耽搁了一小会儿,后面已乌泱泱堵了好些人。
其中一虬髯大汗早已不耐烦,大喝:“要放便放啰嗦什么!今儿怕是个下雪天,若耽搁了行程赶不上打尖,得困在路上冻死!”
风凌城外是数十里都是荒漠,若是露宿不光有被冻死的风险还易遭野兽。因而大家都赶早出城尽快走出这片荒漠。
一人喊了,周遭的人亦是抱怨连天。
老兵挥挥手,让楚禾赶紧走,别杵着挡道。
三人出了城便一路狂奔。
楚禾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紧紧跟了一队人,衣衫各一,相貌不同,但却个个眼里精光毕现。
适才那说话的虬髯大汗亦在其中。
侧头看向宫卿只见她嘴抿成一线,下颌紧收,眼中并没有被追击的慌张,反倒有点喜色,只那喜色极淡不过片刻便被浓重的悲凉压下。
三千精锐只剩了那么寥寥几人,如何不悲?未见长兄,又如何不悲?
一声尖锐的鸣叫从身后传来。
一只大雕在他们头顶盘旋,不时发出尖锐的嘶鸣,为人报信。
虬髯大汗石宇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只恨手中没把趁手的弓把那牲畜给射下来。
不一会儿,连楚禾都能感受到大地的振动,回首望去,原本清明的天地一线间扬起了混沌的尘埃。
风凌云和终是追击而来。
虬髯大汗跃马上前与宫卿并肩而行,刚想开口他领人去断后,便被宫卿沉声打断:“都回戌城。”
宫卿仰头看了一会儿,从身上摸出一把哨子,与那日鸟舍中那把竹制的不同,这把由紫铜而制,通体泛着瑰丽玫色,音色嘹亮绵密,吹响之后音波绵延百里。
不一会儿,天空又飞来一只大雕,展翅间足有丈余,黑压压地几乎将半天都遮了下来,一个急俯冲便把那只报信的雕啄开了脑门,随即呼啦一声扬长而去。
楚禾才松了口气,便听见身后有人高声呼喝:“追上来了。”
回头望去,只见那混黄的尘土飞扬间一人奔驰而出,犹如恶浪前的弄潮儿,白马红衣忒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