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心中暗骂呼和耶干着拐卖人口的勾头,身上的银钱却只够买两身衣裳。
宫卿也有些不快,圣上手随便一挥便将所有的银子全化了出去,今朝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沈砚秋牵着马车走在两人身后,在初冬的夜风中饥寒交迫,走到一度院门口被里面的菜香熏得一头栽倒在地。
一度阁的老鸨眼尖,扭着腰肢上前:“要死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别挡着老娘发财。”说着便要叫来龟公把人拖走。
沈砚秋虚弱的撑起脸,还没开口道歉,又被老鸨抢了先。
老鸨见他如见天仙,瞬间笑容和蔼可亲,如心疼自家子侄般开口道:“公子长了这么张大有用处的脸何苦忍饥受饿,不如入了阁,做了那头名状元岂不相宜?”
啧,这话说的,若不是那老鸨穿得坦胸露乳,沈砚秋差点以为是銮座那位封赏他呢。
老鸨这句话,让楚禾与宫卿矛塞顿开,嗅到了钱味。
两人默默看对方一眼。
楚禾掏出一张契书,递给老鸨:“人已带到,该付尾款了。”
老鸨先是一愣,扭头看看沈砚秋这张脸后已觉着五十两不亏,笑道:“自然自然。”边说边将两人让进了阁里,她瞧了眼楚禾,这位身板倒是上上品只可惜伤了脸面,惋惜道,“近来路上可不太平,好几个商客都被抢了。公子莫不是也在路上遇了匪?”
楚禾点头:“正是。”
老鸨把人领进一间雅室后又问:“怎不见呼大人?”。
那个高个子显然脾气不大好,不答话反到问:“这是城里最好的酒店?”
老鸨心中诧异这人竟是不长眼的么,把一度阁说成酒店,面上不显仍旧笑道:“可不是,一度阁不仅有好酒好菜还有最漂亮的女人和小倌……”
再要往下说,高个子己不耐烦:“有好吃好喝尽管端上来。”
老鸨面色一僵,这人不会是仗着带了个货来便要白吃白喝罢?
倒是边上那位体贴,看出了她的为难:“花娘子莫怪,呼爷刚入城就被七爷叫去了,他让我们兄弟两人将人送来,我兄长久居邺都对这儿不大熟悉,赶了数天的路着实辛苦现下只想找个清静的厢房吃顿好的睡上一觉。至于所花的银钱花娘子只管从尾款从扣就行。”
宫卿在东都多年,平日里对风凌城多有关注,不仅说得一口风凌俚语还知道花娘子是对这一行老鸨的美称。
一番话下来,老鸨听得妥贴惬意,想着招待一番还能再扣除些货银顿时笑开了,忙命人将他俩领进后院天子一号房,
沈砚秋见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全然不顾及他,急得连滚带爬地跟了出来,哭喊道:“不要……”
凡是干这逼良为娼勾当的最恨有人不服管教了,老鸨当即脸面一落:“来呀,把这货拖下去好好□□□□!”
眼见两个粗壮汉子上前来拖拽他,沈砚秋泪如决堤一时间了无生意,好在宫小侯爷还算心善。
“花娘子,人是咱带来的,这头一晚便让他在咱哥儿俩厢房里过上一宿,明日保管他乖顺。”
老鸨扫了眼前这两人,心中暗暗唾弃:别以为她眼瞎看不见烟柳的内衫可是破的,这哥儿俩八成是想临别前再好好免费享用一次。但这小子既然说保管乖顺,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省她些力气。
沈砚秋一人静静地独坐在厅里,身后隔着一道圆月格栅门隐约可见粉樱色的半透纱幔,纱幔后是张颇大的雕花床。
沈砚秋此刻脑中胡思乱想成一团糊糊。虽说有口喻说他只要今晚好好的替圣上与宫小侯爷放风,明日就会带他走。但圣上现今身份隐瞒,这口喻还能铁定作准吗?这既关名节又关性命的事光凭那个行事乖张的圣上张嘴一说到底还是不安。
唉,当时应该大着胆子要道圣旨的。
沈砚秋回头望去,又是一记深深叹息,宫小侯爷怎么能和圣上躺到一张床上去呢。
这不厅里还有一方软榻呢,再不济像他这样在椅上凑和一宿。
真是太目无尊卑太大胆了。
先头自己提议让圣上独享大床,他和宫小侯爷在外面榻上将就一宿,圣上当即就黑脸了。那模样跟自己得知媳妇跟人私奔时发疯的样子差不了多少,活像自己给他当场戴了顶绿帽。
好在宫小侯爷还算心善,替自己息事宁人,乖乖跟着圣上上床去了。
说起绿帽,沈砚秋背上发凉。自己与圣上不就是情敌么。
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原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至今还对他念念不忘。而他以前最爱重的妻子偏偏又心仪圣上,多年来为圣上守身如玉。难不成她私奔是假来东都寻圣上是真?
唉,这是何等卧槽纠结的破事。
圣上还能不能好好待他?
嫩绿粉花的床帐轻轻掀开一角……
只见宫小侯爷毕恭毕正躺在外侧,双手交叠于腹部,被子公整地盖至肩。
圣上顶着一张花脸,纵然已上上下下清洗了个遍也依旧狰狞,半点瞧不出在楚都时那副风流样,但总归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一侧身长脚一跨就将身边的人整个拢进了怀里,那只长着血泡的大脚丫还顺势从被里伸出来撑开小半幅床帐,让人一览无遗。
骇得沈砚秋生生把拳头塞进嘴巴才捂住了尖叫。
宫小侯爷原本睡得像根木头,这么一来木头就变成了柳枝,微微屈成贴合的弧度枕着人手掌睡得酣甜。
不知何因,沈砚秋见状生出个胆战心惊的念头,这两个睡过不止一次两次了,是个熟客。
细思极恐,深更半夜沈砚秋生生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