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将辛弃疾和马福全带到一间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监房,丢下被子,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嘿,来了两个娃娃!”角落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那是个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衣着如叫花子一般,浑身污垢,可眼睛却炯炯有神,嘴里叼着一根瘪了的麦秸杆,脚上戴着铁镣铐,稍一伸腿,发出叮叮当当响声。
辛弃疾懒得搭理他,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将被子往身上一搭。马福全紧挨着他坐下,眼里浸满泪水,兀自抽抽搭搭,小声抽泣。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哭干了泪,还是一刀。”中年汉子抓起一根麦秸,冲着马福全丢过来,嘲讽道,“也怪不得你哭,原来还是娃娃,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嘿嘿,可惜了,可惜了。”
听到中年汉子提到女人,辛弃疾突然想起马福全之所以发狂,是因为阿里不鲁说“看在你姐姐份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伸出手臂杵了杵马福全,问道:“你姐咋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后,马福全哭的更是厉害,呜哩哇啦地,宛如黄河堤裂,河水滚滚。
中年汉子从草丛里摸索出一个葫芦,远远丢过来,说道:“兄弟,砍头不过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喝口酒压压惊。”
马福全抬起头,抹了抹眼泪,也不客气,拔掉塞子一仰头,“咕嘟咕嘟”狠狠喝了一大口,递给辛弃疾。
牢房内怎么会有酒?还是满满一葫芦?
辛弃疾闻到酒味,精神放松了很多,跟着灌了一口。辛辣冰冷的酒下肚,他又丢还给那中年汉子。问道:“这位大哥,你犯了何事,怎么会在这死牢里?”
“俺啊,叫李铁枪,城北兵营卖包子的,杀了几个金贼,剥去衣服,剔去骨头,剁成肉馅,包好蒸熟,再卖给金狗,谁知,被那狗入的兵营大夫尝出肉味不对,将俺告了,那金狗就将俺抓了送到县衙喽!”
“你杀过人?”辛弃疾一愣,马福全也停止哭泣,直勾勾地看着李铁枪。
虽是乱世之秋,兵荒马乱,土匪横行,可胡乱杀人却也是掉头之罪。更可怕的是这人竟然做**肉包子卖。
李铁枪不屑地说道:“俺杀的不是人,是金狗!金狗,懂不懂?!呸呸,天杀的金狗,霸占咱宋人的土地,蹂躏咱的女人,不杀他们杀谁?老子不后悔!”
马福全腾地坐起身,一拍大腿,擦了擦眼泪,激动地嚷道:“对,杀金狗没什么后悔的!大哥,你还有人肉包子吗?给我一个吃吃?”
“死牢里哪有人肉包子,等着吧,等来生咱哥们有缘再遇到,俺一定给你包金狗馅的人肉包子吃。哈哈!”李铁枪仰头大笑。
辛弃疾虽觉得做人肉包子欠妥,可他此时刚受了阿里不鲁的肮脏气,不由自主地对李铁枪产生了亲近心理,夹着被子走到他旁边坐下,抖开被子,给他盖上,问道:“大哥,说说你怎么杀的金狗?”
“这个简单,有落单的金狗到俺店里,俺就把下了蒙汗药的包子给他吃,等他昏迷过去,嘿嘿,直接拖到地窖,抄起尖刀,对着心窝‘噗’地一戳,那血哗哗的流,待血流尽,再抄起破膛刀,从下巴顺着脖颈再到肚脐‘刺啦’一划,入娘贼,那金狗也就活不成了!再用剔骨刀,肢解了他狗入的!”李铁枪眉飞色舞、吐沫横飞,每说一句,便举起葫芦喝一口酒,粗壮的手臂比比划划,仿佛正在屠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