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枪见辛弃疾和马福全愣愣地,嘿嘿一笑,问他们为何被抓。
辛弃疾也没隐瞒,将自己跟阿里不鲁的过节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李铁枪听罢,一摔酒葫芦,咬牙切齿地大骂:“这群畜生太欺负人了,就该一刀一个戳死他们。若是老子还能活着出去,非把金狗杀干净不可。可惜啊可惜,俺很快就要开刀问斩,没法帮你们报这仇。兄弟,你俩罪不该死,最多关几年。等出去后要提防金狗报复,入娘贼!这些畜生,压根没人性,千万当心。”
李铁枪脏话连篇,左一个畜生,右一个入娘贼,听在辛弃疾耳中,却不觉粗鄙,反而格外受用,忍不住跟着骂几句,更是说不出的畅快。
天近中午,牢头端来好酒好菜和馒头,这本是伺候辛弃疾的,李铁枪却以为是断头饭,反客为主,拉到自己跟前,分给他俩一份后,笑着说自己先行一步。
到了晚上,却又是好酒好菜时,李铁枪不干了,抓着牢头的手腕,质问世上哪有吃两顿断头饭的?
牢头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辛弃疾,说这是给小衙内的,哪有你的份?
李铁枪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辛弃疾是正儿八经的小衙内,忙跟他赔礼道歉。辛弃疾却不介意,端着菜盘往中间一放,说有钱大家花,有饭大家吃。
牢房之内阴冷孤寂,好在李铁枪话比较多,除了吃饭睡觉,不停地没话找话。到了下午辛弃疾便已释然。倒是马福全,时而抱头低声哭泣,时而望着黑咕隆咚的房顶发呆。
一夜凄冷,三人挤在一起取暖。
到了次日,党怀英提着吃食来探,辛弃疾问起外边情形。党怀英只说先生刘瞻和令祖父在全力周旋交涉,勿要牵挂。
牢房内昏天昏天,分不清白天还是夜晚。他们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脚步声,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见牢头提着钥匙快步来到门前,将牢门打开,催促辛弃疾赶紧离开。
辛弃疾不解,问发生了什么。
牢头说辛老县令准备辞官,故而下令将你们释放。
辛弃疾指了指李铁枪,问他能不能跟我们走?
牢头说李铁枪的杀人案子板上钉钉,莫说是你,就是辛老县令,也没法给他翻案。
辛弃疾无奈,只好告别李铁枪,带着马福全走出牢房。此值落日黄昏时,西天晚霞红灿灿,照的地上雪也仿佛蒙了一层红纱。
两人就此分开,辛弃疾快步跑回家,来不及更换衣服,先去后堂给爷爷辛赞请安。
当他迈入房内看到白发苍苍的爷爷双目紧闭,躺在病榻上不停咳嗽,心堵的慌,有种喘不过气的憋屈。爷爷的身体一直硬朗,这次是被自己给气倒了。
辛弃疾默默地靠近,扑通跪倒在地。辛赞缓缓睁开眼看看他,眼角两行老泪滚落,摆摆手,吩咐他去沐浴更衣。
辛弃疾点头答应,吩咐下人烧水,痛痛快快地热水澡,又换上干净的棉衣。待晚饭之后,本想按例练武,摆弄几下,实在没心情,索性丢下长剑,早早地上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