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会出事。
到达昌谷关当日,并未见到本该等在那里的父亲,积攒了三年的期盼忽然落了空,韩缙就有些闷闷的。彼时他的个子已经与母亲及肩,但陈羽衣还是像他小时候一样刮刮他的鼻子:“你父亲军务繁忙,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没关系,我们住一晚上,明日路上便可遇见你父亲了。 ”
韩缙其实知道母亲也是盼着见到父亲的。
发现不对是半夜时分,虽然年仅九岁,但自幼习武就算是父亲离开了也没有一日停歇,韩缙比普通的孩子耳目都要灵敏一些。他听到有嘈杂的脚步声在院中响起,还有相互应和的暗语,于是他一个激灵起身,没有惊动睡着的母亲,抄起长刀便去门外查看。
当他看到随行的十几个护卫都被一群蒙面的歹人砍倒,连临时歇脚的旅人都毫无差别地被追赶杀戮之后,心中大骇,立刻关门去喊醒母亲,待要离开时,已然来不及。
门被一脚踹开,涌进来的七、八个大汉见房中只有美妇幼子,举起的刀便放了下来。
饶是韩缙身负功夫,毕竟年弱身小,不能跟那些大汉相比,再加上他从未有过实战经验,又顾念着母亲,没有两下便被歹徒缴了械,长刀被扔在一旁。
歹徒们将两人团团围困在屋中围观,像群狼环伺两只孱弱的猎物。
“兄弟们,咱们发了,验一下货。”一个蒙面汉子说。
他身旁的人当即上前翻看屋内的行李箱笼,找到了武威将军的那封回信,递给前面那人:“没错,正是韩褚的女人和崽子。”
陈羽衣紧紧将韩缙护在身后,声音发颤:“既知我是将军夫人,尔等怎敢不敬。我夫君已在来的路上,尔等若想活命,速速离去。”
众人互望一眼,阴森地笑起来,一个说:“将军夫人,我们找的就是你呀……将军,啧啧啧,怕是顾不得你们,来不了了。”
“你说什么?你们到底是何人?”陈羽衣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你胡说!我爹爹一定会来的!”韩缙听他们说父亲不是,禁不住出声反驳。
“小兔崽子!”当既就有人喝斥。
“少跟他们废话,绑了带走。”另一个人说。
“且慢,”为首的那个制止,眼神在陈羽衣身上上下穿梭。
“兄弟们,咱几个月没开荤了?”那人的眼神已经变得淫.贱不堪。
“这娘子生得如此勾人,弄起来那滋味……”语言愈发粗鄙恶心。
……
韩缙感觉到母亲身体的发抖,直觉一定是可怕的事情,不由得大喊:“你们滚开!快滚开!”
一记巴掌打在韩缙脸上,让他嘴角立刻渗出血来。
“你们要干什么?”陈羽衣脸上全无血色,想要去护韩缙,已经被歹徒拉了过去,拦腰扛起扔到床上。
韩缙惊恐万分:“你们放开我娘!”奋力挣扎,被一个歹徒摁住不能动弹。
接下来的那一段不知多久的时间,是韩缙一辈子想要忘记却又无法忘记的炼狱,他挣扎到没有力气,不忍看那惨绝人寰的一幕,耳朵各种混乱的声音:母亲的哭喊、歹徒的淫.笑、衣服的撕扯,“畜生,畜生”“烈得很……”“再咬宰了你儿子……” 如吞噬一切的恶魔深渊,将他渐渐淹没。
渐渐韩缙和陈羽衣都没有了声音。
摁着韩缙的歹徒眼见终于轮到自己,看韩缙已近晕厥,急不可耐地放开他就往床上爬去。
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地 ,似乎已不能动弹的韩缙一跃而起,长刀已在手中,仿佛天神附体,他冰寒冷冽的睫子让他沉冷得不再是一个九岁少年,而变成了一柄杀人的快刀和利刃!
歹徒们猝不及防,有的抢着去拿刀,有的还提裤子,但他们的动作都只到一半,便在韩缙快如闪电一样的刀光里一刀封喉。他们到死也不能明白,这个孱弱的小孩,怎么突然就变身如同杀神!
……
在遍地鲜血中,陈羽衣怔怔地看着韩缙流血的手指,终于放下刀,眼中慢慢回过神来,一行泪滑下。
漫天血雨中,劫后余生的母子二人流着泪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