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洵用手背遮挡着脸道:“需要臣弟帮忙吗?”
楚云曦一听连连摇头,道:“别,别。”
楚云洵还想问些什么,听闻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立马回身端坐,一如往常,叫人看不出来半点异常。
“呵呵,皇兄这身衣服,还真是不错啊,呵呵呵。”
肖瑶蹲在那也不插话,好像听不见他们兄弟二人的对话似的,眼里只有那只宽厚而又遍布紫痕的手掌。
楚云曦虽说手臂受了伤,可批阅奏折和上朝是一样也没耽误,肖瑶都有些被他的勤勉爱民给感动了,不过听李扬州说,因为手臂伤了的缘故,每日晨起的习武便耽搁下了。
习武?
肖瑶这个懒散惯了的人,简直难以想象一个皇帝竟然可以自律到这种程度,时间安排的满满登登,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啊,哎,也不知道这皇帝做来有什么意思,这不就是个工具人吗?
有时候肖瑶心疼他,便也帮着批阅些奏折,虽然那些文官已经尽量简练语言了,可看起来还是发困,不过她可是不敢在奏折上睡觉了,若是困的紧了,就会起来在勤政殿外溜达一圈,等精神点了,再回来与楚云曦分担那些饶舌的家常琐事。
太后有一日还派人来请楚云曦,可都被他以政事繁忙回绝了,肖瑶知道,他只是怕被太后发现了伤,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迁怒于自己,想到这,她又有些对面前那垂着凤眸的男子生了些爱慕之情。
见她走神了,楚云曦握着朱笔的手也没停顿,温柔道:“累了就出去走走吧。”
“不累。”肖瑶摇了摇头,打开了一本奏折,可眼睛还是没离开那如白玉般的面庞:“陛下手上的竹板,明日便可拆除了。”
楚云曦抬起头看着她,思忖片刻,道:“你是在告诉朕,你要走了吗?”
“嗯。”肖瑶慎重的点了点头,道:“民女那些铺子,还需要去照看的。”
楚云曦在桌下的手紧紧捏着锦衣边角,心里的不舍无以言表,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将人继续留在这,这人在自己眼前晃悠了这些时日,即便是相处融洽,相谈甚欢,可他还是没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一天,竟会如此怯懦,因为害怕拒绝,就干脆只字不提,现在人要走了,才开始心慌失措。
看着对面那人的娇嫩的小脸儿,楚云曦苦笑了一下,道:“好。”
“陛下拆除竹板后,记得多出去走走,多晒晒太阳,这样可以补钙,坚固骨骼。”
楚云曦垂下头,蚊子似的嗯了一声,瞧那委屈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肖瑶有些于心不忍的看了看他,要说自己,肯定也是舍不得的,可这没有结果的事,自己也就不该在这上面多费心神,继续下去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越陷越深罢了。
外面的万千世界,山河广阔,人间烟火,自己都还没有好好的感悟体会,怎么想那短暂的几十年,都不该是耽搁在这里的。
对吧?
她在心里问自己,可那个声音没出来回答她。
楚云曦本来运转疾飞的朱笔也开始变得钝慢,那纤细的鼻尖勾勒出的字迹也不再蜿蜒秀气,开始变得章法错乱,就像楚云曦的心情一样,杂乱无章。
“若是得空,便回来看看朕吧。”
那声音极尽的委屈忧伤,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兽一般,迫切的想要留住身边唯一能给予他温暖和安心的人。
肖瑶虽然心知自己不会再踏进这深宫一步,可为宽慰他,也只能说着:“好。”
晚间,楚云曦像是预感到什么了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意全无,他有些惶恐,还有些不安,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恐惧,难道自己就真的这样放任她离开吗?
少年心动,刻骨铭心,这些年亏空着的感情缺口一股脑的都给了这个人,从心里释放出的情感如洪水猛兽般不可收拾,这些没有寄托的感情拼了命的想要找一个归属。
可即使这感觉再煎熬,自己依旧是个不敢吐露自己心声的胆小鬼。
楚云曦觉得这根本不像他自己了,以前那个雷厉风行的自己怎的因为一个女人变得如此婆妈。
既然那是自己喜欢的,那就该去争取,即便是被拒绝了,又能怎么样,万一,她同意了呢,万一她也喜欢自己呢?
苏如月脸红的样子自己可是瞧过多次了。
嗯,她见洵儿的时候都未曾那般娇羞过。
楚云曦继续给自己打气!
去了就有一半的希望,不去,那她明日可就要回将军府了。
那个都是男人的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