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铺阿婆说，梦游的人，身子轻，人跟着魂走，所以不沾土。

还有时候，李长江大白天盯着水井发呆，目光呆滞，但那眼神似乎又能把水井都看到底，李天龙过去瞅瞅水井，和别的水井并无二样，水质清澈，深有六丈，也就是十八米。

他就问李长江：“叔，井里有啥？要是掉进去什么重要物件，我水性好，你用绳子把我捆结实，我头朝下，下水给你捞上来。”

李长江嘻嘻怪笑，眼圈都挤成三角形，平日他绝没有这么诡异的笑容，这种笑容实在让人不寒而颤，他从嘴角蹦出四个字：“喜娃，叫爹！”

喜娃是谁？

还是包子铺阿婆告诉李天龙的，那个尚未出生就死了的孩子，李长江原本把名字都给起好了，叫喜娃，李喜娃，这名字男女通用。

李天龙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给自己梳理辫子的时候，总叫自己娃，原来这个娃不是孩子的意思，其实是喊的喜娃。

李天龙问包子铺阿婆：“那后来怎样？虽然李掌柜拮据，但也不像连一口白皮棺材都买不起的人啊？”

“当年发丧的时候，我在现场，只看见席子卷着俩人形的东西，可感觉不是人，就两床被子攒的人形，后来有闲话，说李长江媳妇怀的是别人的崽，李长江盛怒之下，用斧头把媳妇给砍死了，然后把尸体藏了起来，掩人耳目假装烂席子卷尸，扔进了银雀山的乱葬岗。”

李天龙追问：“若是有怀疑，应该去乱葬岗验证尸身啊？”

“按理说如此，民不告，官不纠，谁乐意惹这种闲事，无风不起浪，当年不少人相信那娘俩是李长江杀害的，如今十多年了，谁还追究这个。”

李天龙从感情上，为李长江开脱：“我倒觉着掌柜的是老实人，要是当年有个明白人，去您说的银雀山乱坟岗子去求证一下，倒是也能还了掌柜的口碑，可惜现在死无对证。”

包子铺阿婆道：“银雀山不干净，闹鬼，还过阴兵，谁闲的去求证这个！”

虽然他确定李长江脑子不正常，但都是事出有因，从内心上讲，李天龙对掌柜的抱着十万个感恩的心态，完全不相信李长江会杀人，但猛不丁想起来李长江对着水井的眼神，他就突然猜度：“是不是怀着孩子的女尸，被李长江扔进了自家院子的水井里？”

当年李长江杀了自己妻小，抛尸入井，为防仵作验尸和旁人生疑，就制造了难产而死的假象将尸身送去乱葬岗，一入乱葬岗，虫咬狗啃，别说验尸，过上三天，尸体找不到都属于正常。

想到这里，李天龙抬手抽自己耳光：“天龙，你想啥呢？掌柜的是你救命恩人，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赶紧别瞎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