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朝议论他朝君王实乃犯了大忌,更何况对于一个一心维护本朝君主的老朝臣,祸从口出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酿造的恶果。
知县的语气听着很严肃,可宋南涔并不感到惊慌,她缓缓回过身去,一个头发花白,脸上褶皱明显的老者站立跟前。
“知县大人……”他们两人毕恭毕敬行着礼。
两幅画作摊开在桌面上,知县嗯声应答后,眼神往桌面看去,他接着刚才未回答之话问着,“你还没回答是谁打下了一片江山?”
“蚩尤,”宋南涔丝毫不避讳脱口而出,一旁的江云青居然也不紧张,或许他知道他这个小弟总能将话给圆回来。
“本官为官几十年,未曾听说有这么一位君主啊。”他的眼神始终注视着两人的画作,嗓音忽高忽低,也听不出他有没有生气。
宋南涔向他娓娓道来,如同在说书一般,蚩尤是上古时期九黎部落联盟的酋长,也是牛图腾、鸟图腾氏族首领,他骁勇善战,被奉为兵主战神,和炎帝黄帝开战,最后被应龙斩杀,炎黄将他所在的部落融合,便就有了炎黄子孙、华夏儿女。
知县坐在一侧听得津津有味,摸着他断白的胡子敲着桌面,“小兄弟,这些你都是都哪里听来的?”
“度娘。”
“这度娘又是何人?难不成她也是个说书的?”
知县和江云青面面相觑,两人疑惑地看着前方声情并茂的少年在演说着这段书。
宋南涔挠挠头,转动着乌黑的眼珠思索着,继而又晃动脑袋,“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是有时候不太靠谱,算是半个说书人吧。”
知县听后哈哈大笑,只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奇女子,听及她有如此的本事便想请她出来当面领教她的本事,可宋南涔说自己也未曾见过她真面目,只是偶尔在江湖中听过她的传闻,也不知从何处寻来。
“听闻宋家二公子秉性顽劣,今日一见并非如此嘛,看来传闻也并不可信呐。”他这话像是在反驳她口中所说的度娘,又好似拐弯抹角在夸赞自己,但至少能看出这位知县并非是个不懂变通的老古董。
他拿着江云青的画作,心中欢喜顿显,脸上立刻就露出微笑来,拍着他的肩头,“好画,好诗,好墨笔,云州的才子果真不一般,好个枯木逢春,哈哈哈……”
江云青躬身行礼,虽画作和字是自己提上去,但诗句是宋兄所赠。
知县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宋南涔,低着眉眼又指着那幅画作,上面的熊猫画得是栩栩生动,模样也真是惹人怜爱,只是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动物,笑称这般软糯之物就是那战神的坐骑,随即板着脸道:“不管是不是传言,你用战败之人的坐骑来作画还要呈递给本官,这意欲何为呀?”
做官之人的心思还真是猜不透,一眨眼的功夫瞬间变脸,这阴晴不定的面容让宋南涔的心跟着忐忑不安起来。
她极力微笑着上前解释着,“是的,学子画这幅画作是想说竹是四君子之一,熊猫是战神坐骑,但此刻宣纸上的画作并没有任何戾气怒火,两者能兼和,意为只有国泰民安才能净化战戾带来的遭难,用竹林君子来疏导凶猛野兽,不也正是和为贵吗?”
知县捻着胡子又仔细打量着,半信半疑地思索半刻,良久才道:“话自然有理,这熊……猫看着也确实乖巧,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能懂得君子之道,难得,难得呀。”
一旁的江云青抿着嘴也微微点着头,他不是第一次见识他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弟瞎掰扯。
本是要画作好送往府衙,哪知知县自己过来亲自验收,虽差点惹恼了他,所幸几句掰扯之话也让他折服了,还对两人夸赞有词,也算是不负先生所托。
而且也果然不出宋南涔所料,知县对江云青更是惜才,知晓他错过踏春的机遇,便说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举荐他,只是这个时机需要等。
他们送知县离开后,江云青手搭在宋南涔肩头,“只怕日后江湖上会多出一条来,传闻江湖上有一小龙虾,是个江湖术士,生得一副巧嘴,逢凶必能说成化吉。”
宋南涔知道这是在拿她搭茬,抖动着肩头,挑着眉道:“那大哥你可得当心了,日后我要是在江湖上招摇撞骗,说不定弟债兄偿。”
“这话意指你的风流债?”江云青不苟言笑地继续打趣着她。
话虽如此,但绝不会对他行此事,毕竟此人隐藏极深,还容易睚眦必报,好不容易让他对自己有这般好的待见,倘若真要如此,日后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宋南涔龇牙笑笑不言语,看着外面阳光明媚,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竹林枝头嬉戏,一股竹林香气顺着风倒灌进屋中,她叹着气,阳光如此明媚之日,他们却要在这凉风习习的竹林静候其他学子有说有笑地回来,苍天实乃不公啊。
她突然猛地弹跳起身,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江云青,嘴角上扬,发出欠揍的奸笑来。
“有事说事,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江云青被她目不斜视的目光给膈应到了,往后退了几步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大哥,你回家将你的画作都带上,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刚说完就推搡着江云青出宗庙,约定两刻钟后在小河畔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