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有些害怕心晃到不敢与顾景明对视。
自那日,从顾时安院里回来后。
他这几日的性子便越发阴晴不定,动不动便是这幅神情,让她如何敢往枪口上撞。
不想去看他的脸,她只能微略低垂着头,手里拿着他刚刚递过来的那瓶金疮药把玩研究。
装作很是认真瞧看的模样,半点也未发现他的异常。
她耐着性子安静的装了一会儿,可周遭气氛像是凝固住了一般,根本无人说话和动弹。
饶是她再能装,也支撑不下去了。
良久后,她轻抬眼帘偷偷向顾景明看去。
一下子便与他狠戾不清的眼神对视上,让她慌神到心尖儿都在打颤。
她强自压下心里的不安,神色装的很是镇定自若,冷静地开口向他解释,
“奴婢与三公子素来无交集的,想来严管事也不是专为奴婢而来,公子可莫误会了。”
顾景明静静地凝视着玉竹问心无愧到淡定的神色,突然便嘲讽轻笑出声,看过去直直问,“误会了?”
顾景明音色清润如雨落玉阶,连轻笑起来都这般惑人好听。
可听在玉竹耳里莫名诡异到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配上他那张姿容惑人的脸,让她觉得此刻处境能危险到要了她的命。
顾景明只觉心里有一片的泛苦,怎么都压不下心头那份苦毒。
到最后,竟连表面上苦苦支撑的平静都再维持不住,被满是怨恨气苦的情绪给替代了。
他情绪都开始有些激动难抑,因着这伤,突然便开始用力咳嗽起来。
这番大动作下,自然牵引到了他身上的伤口。
顾景明疼的蹙起了眉,微微开始冒起冷汗,他抬手掩在了唇畔旁,连咳嗽都越发剧烈起来。
玉竹见他情绪很是激动,整个人看上去极为难受不适。
咳的又这般厉害,像是要将肺管子都给咳出来了,她被吓了一跳。
忙伸手想去轻拍他的背,好让他能顺气少咳些。
可站起近身时,却看到他后背里衣上微染出些血渍,那血渍将原本墨蓝色的里衣染深了一块,看上去很是显眼。
才想起他那满后背的伤,玉竹连忙便转身要去够罗汉床上的茶水,好让他喝了能好受些。
可人还没离远他几步,她手腕就被他给紧紧握拽住了。
玉竹被他突然拽的一愣,微一转头便看见他神情很不对劲,眉眼间满是阴郁难言的意味直看着她,却静静地不说话。
看的她都有些心里发毛,开始嘀咕了。
顾景明顺勉了些气,才缓缓开口,只那神色颇为阴沉复杂,像是她做了极对不起他的事,连言辞都透着莫名的狠戾,“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会与他动起手来?”
玉竹陡然听到他这一句有些呆在原地,这原因她本就是想问的。
本想旁敲侧击,状若无事般的问出来,可却没料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由他拽着自己的手,亲口说出。
而且,听他那语气,这原因还与她有莫大的干系。
顾景明见她不回话,早便料想到了,自顾自便接着说下去,“因着秦王那事,他与我起了争执,到后来……”
他说到这里略微中断了一下,直看着玉竹的反应,似是想从里面读出些什么来,
“说到后来,他说你们情投意合,想让我全了你的心意,将你送去他院里。”
王仕元坐在罗汉床上,本悠闲的喝着普洱。
心里正盘算着,过会子要以救了玉竹为由,将那幅张老先生的名画给要过来。
可越喝越觉出形势不对,尤其顾兄那脸色,简直阴沉的紧。
他都开始有些打鼓了,听到刚才那一句,差点没将茶水从嘴里生喷出来。
他忙站起身,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像躲屎一般,对顾景明急切道,“顾兄,我想起府内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头也未回,一溜烟便跑脱出去。
玉竹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只想追上前跟他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