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正是晚间,玉竹坐在马车内闲的无聊,便轻掀开帷幔一角,懒散地抬眼看着道旁摆摊吆喝的小贩。
这两人实在太无趣了,与他们坐在一处简直是在折磨她。
容香一幅不敢多言的模样,低眉顺眼端着身子,生怕打搅了公子清净,哪里还敢搭理她的话。
顾景明就更加了,外面的风景也不瞧,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来也是因为这次诗会了,此次诗会对今年要参加科考的举子来说,算是登天梯都不为过了。
这不仅是他们名扬天下的好机会,更重要的是,这诗会的举办人是李尚书李大人。
李大人位执礼部尚书,也是这次科考的主考官,若能得他在圣上面前举荐,前三甲怕是稳了。
何况此次诗会意义非凡,明着是选诗魁,实则是李尚书来挑选能人划入他的党派。
如今朝野党派林立,各党打击异己,若是找不着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将来在朝中将会举步维艰。
顾景明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对此次诗会如此重视。
不眠不休熬了好几个晚上,就是为了在这一天能夺得李尚书的关注。
也不知顾时安准备的如何了,他若输了,往后战胜顾景明的机会就更渺茫了,他可万得争气才行。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玉竹实在憋闷不住,率先几步跳下了马车,因坐的久了,这背也有些许腰酸疼痛,她只得拿手上下敲了敲。
顾老太爷也从旁处车架上下来了,他知晓此事轻重,在家里实在坐不住,非要跟了出来。
顾景明亲爹本也要跟来,可刑部有事拖住了他的脚,不然还真大房全体出动了。
顾景明刚下马车,人还未站定,老太爷便迎了上去,急切问,“这次的开篇诗,你准备的如何了?”
他见到祖父忧急的神色,敛下重重心事,面上染了个笑,颇为恭敬道:
“祖父放心吧,我准备了许久,想来是不会输的。”
顾老太爷闻言松了口气,看了看他一直视为骄傲的嫡长孙良久,才面带欣慰道,
“此次你万得成功,可别让祖父失望了,若是输给了孙家那小子,看我怎么治你。”
顾景明听到孙子安的名字,脸色微变。
此人诗名极盛,上次也是险赢过孙子安,可这次情况不一,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输。
“孙儿省得的,祖父放心吧。”
说毕,他起身缓缓往茶楼内走去,顾老太爷行在身侧,看着茶楼内已集满的举子,不由警惕心起,面上颇为凝重。
顾家已到了盛极反退之时,人前虽风光无限,近几年实则受皇帝压制。
所以,急需一位能得皇帝青眼的顾家子孙,来改变此中局面,而景明就是顾家最大的希望了。
有了他,顾家就有希望能重回簪缨世家之首的高位。
玉竹看着翁慈孙孝,氛围其乐融融的祖孙二人,又转头默看了一眼顾时安。
他面色阴沉,微抿着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明眼人一瞧就知他情绪低落,情况不大乐观。
怪不得他怨气如此之大了。
从刚才到现在,老太爷一门心思只搭在顾景明身上,连眼风都未给他一个。
现下还与顾景明并排而进,徒留他一人跟在后头,形容孤单落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并非顾家人呢。
她默叹口气,追上顾景明的步子紧随其后。
若是顾时安父母尚在京城,他今日也不会被人遗忘,失落成这样吧。
她随着顾景明行到了大堂,里头站着一衣着华丽的下人,一幅管事的做派。
见了他们后,立时便迎上来,弯腰恭敬道:“原来是顾老太爷和顾公子到了,请随我这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