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烦周姑娘了,现下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公子正打算回去呢。”
说完这话,她明显能感受到顾景明的视线投在了她身上。
她有点心虚,不敢朝他看去,只能定定望向周觅连头都不敢转。
很显然周觅面上不太好看,见顾景明并未否认,抿了抿唇,沉默半晌才继续问,
“公子说的是,想来晌午饭也该好了,不如让我领你去厅堂吧?”
玉竹差点咯出一口老血,都到了这份上,周觅还能和颜悦色,这忍功也是相当了得。
她不好再说出拒绝的话,否则顾景明一定会疑她居心不良,妄图攀附,届时被赶出府也不是没可能。
此次她只能认栽了,余光瞥到顾景明朝周觅方向缓缓前去。
她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跟上前,却听得他温润清冷的声音从前处传来,
“周姑娘既要散心,在下怎好叨扰,厅堂的路我认得,自己过去便可,实在不好打断姑娘雅兴。”
玉竹闻言惊诧抬头,却看不见他的神色,他已越过周密往原路折返回去。
她连忙趋步上前,心里困惑难解。
顾景明怎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还主动婉拒了周觅。
按照原书剧情,顾景明虽对周觅无男女之情,但他向来秉持君子做派,这些小事应不会给人难堪才是。
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她悄悄抬眼看向他,却见他依旧容色清浅,不咸不淡的模样。
一点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只能跟在后头一路无言去了厅堂。
厅堂内,顾时安早早便坐在那处用饭了,见他们进来,微挑眉梢,一脸打量瞧向她。
玉竹:……
这一个两个怕不是疯了吧,怎么都奇奇怪怪。
顾时安现下的心情倒是不错,媳妇都快跟别人跑了,看他后头还笑不笑的出来。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默默拿着碗去给顾景明盛饭,待盛好了饭,她又往白米饭上撒了些黑芝麻,手脚麻利将饭碗轻轻放到了顾景明跟前。
顾时安瞧见碗中黑粒,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想。
看来这丫鬟鬼点子极多,对顾景明又很是上心邀好,怪不得能得他另眼相待了。
想起明日诗会,便想探探他的虚实,状作轻描淡写问,
“明日诗会我记得李大人也在,不知兄长那诗可提前准备妥了?”
诗会,说白了就是文比。
在开场前都会要人做出一首诗来,交给“竹竿子” ,当场评出最佳诗作来,活跃活跃气氛。
然后才能进入以题会友的重头戏。
顾景明闻言手下动作一顿,淡淡看过去,一时看的顾时安心中慌乱。
总觉得顾景明能将他的心思看个透,什么试探在他面前根本就是徒劳,只会平增他的不喜。
良久,顾景明才收回视线,继续夹菜,“即是诗会,自然是要好好准备,我那诗前日便磨好了。”
玉竹知道此刻顾景明已有不悦,有些无奈。
顾景明最不喜的便是顾时安耍弄小性子,若顾时安是光明正大问他借来看,他自也不会藏着掖着,欣然便会给他。
可顾时安偏偏是以这种试探算计的方式意图从他口中套话。
不多时,顾景明便用好了饭去厢房午休。
这时玉竹才能偷闲,草草与容香在佣房吃过饭后,又忙赶去给顾景明打扇。
一日下来,连坐的时间都极少,将她折腾的快散架了,连路都走不得。
这活虽比三等的扫洒丫鬟要轻松百倍,但她一现代人哪吃过这种苦。
一回到府里,她蒙头便睡,直睡到了天色朦朦黑,才回转过神来。
想起还有要事未做,只能从榻上轻轻爬起来,生怕将已睡着的容香给惊醒。
拿了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明日诗会所用到的题目。
似又想起什么,她笔下动作忽的顿住,看上去很是纠结难挨,好半会儿才摇了摇头重新落笔,最后一笔落成,一首诗赫然映入她眼帘。
这首是顾景明所做之诗,他便是凭借这一首,惊的场中人无地自容。
更让李大人将全程的注意力都放去了他身上,最后亲登顾府收他为义子。
以顾时安的实力是赢不过顾景明的,他只有拿到了顾景明的诗作为参考,才知写成如何模样才能赢这诗会。
吹干纸中尚且湿润的乌墨后,她拿了弹弓打着微弱的纸灯笼一路小心去了顾时安院门口。
此时已近亥时,天色黑蒙蒙的,只余头顶夜空星光扑朔,别说来来往往的仆役,便是院门都已死死阖上。
玉竹抬头望了望那高高的深门院墙,倒吸口冷气,当即缩回了她不知死活的手。
这墙她若爬了,能摔个骨折半残都算老天眷顾,恐怕是直接要去奈何桥排队了。
纠结许久,心一横,她捂住自己口鼻,也不管周遭传来的异味,直接从墙角狗洞钻了进去。
反正也没人瞧的见,这龟气她只能认了,若是这样顾时安都不能争气,她非让他里里外外钻个百八十来次不可。
趁着没人的工夫,她轻手轻脚悄悄溜进了顾时安书房,将字条用墨斗压了,留出一半字迹来,才放心的轻阖上门,从原路折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