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县衙门前格外热闹,秋收过后富蕤村里清闲下来的村民们都涌进城来。
县衙的小吏打着哈欠打开门,乍被这不似往常的人头唬了一跳。
最近城里有出什么要案吗?竟然惊动如此多的百姓聚集在这观望?
“都让让,堵在这里像什么样儿!”小吏将堵在门前的村民们驱散了些,皱着眉头喊道,“是谁要来上堂状告?请上前一步。”
“别......别推我,”王老三被王老二推了一个踉跄,跌出人群,他回头怒视王老二牢骚道,“我自己有手有脚,会走。”
王老二搓着手冲他嘿嘿一笑,悄悄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老三看你了。”
王老大懒懒散散得裹紧身上的麻衣,这旧衣裳里面只草草填塞了些芦絮,单薄得很。
他睡眼朦胧得打了个哈欠,初冬凛冽的风都吹不醒他的瞌睡虫。
若不是王老三和王老二要拉着他做劳什子证人,他是真宁愿躲在家里呼呼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
“就他一个?”小吏上下打量王老二几眼,心里还是奇怪道,西蜀数得上名号的人物都在他这里登记过册,这么一个庸碌的无名小卒何以惊动这么多人?
小吏按照流程喊道:“所告何人?”
“我要告富蕤村柳月茹无故殴打我,”王老二仗着柳月茹不知为何仍然缺席未至,他便恶人先告状,肥硕的脑袋夸张地缠满了布条,只独独留两只眼睛在外面,话语间从布条缝隙中挤出了不少肥肉。
接着王老二又撩起袖子,露出上面青青紫紫的伤痕,看上去倒是非常可怖:“她把我打成这样,我要告她恶意伤人。”
柳月茹昨日那一棍子虽然打得厉害,可毕竟伤口只是在脑袋上,王老三昨日回去一家人紧急开了一个馊主意大会,索性在其他地方都抽出一些大小伤口。那碗口大的鸡毛掸子抽在身上实在是疼得很,王老三险些没疼晕过去。
但他虽然贪生怕死,可也知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他要是想从柳月茹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肉,就得下血本。
周围赶来吃瓜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互相交换眼色交头接耳道:
“柳月茹怎么还不来,她不是要敲鸣冤鼓吗?”
“莫不是心虚了!”
小吏听到周围如飞蝇似的嗡嗡杂鸣,用力咳了几声,等人群安静下来,才懒洋洋扬声道:“那你先进来写个状纸,等县老爷过目后,官差自会前去拿人升堂。”
“不必了,”柳月茹从人群中挤出来,她昨日只休息了短短几个时辰,便赶去城外的校场找之前做过军衣的江将军,她喘着气道,“我已提前写好了状纸。”
可惜虽然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
王老三还巴巴举在半空中的手臂,柳月茹细看之下忍不住想唾他一口,好大的脸!
很好,她要告的罪责又多了一条。
柳月茹身后还跟着临时抽调出来的几名兵士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被裹成木乃伊的人形粽子,粗粗看去,倒是比王老三不伦不类的包装更加骇人严重。
小吏精神一振,柳月茹身后跟着的可有中央直接派到地方驻扎的游击江将军,这从五品的级别可比他家县令高多了。
乖乖,他说怎么寻常的斗殴滋事都能引来如此多的杂人,原来大头在这啊!
小吏别的本事不说,看人眼色的本事可比一般人灵活多了,围观村民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吏已经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地说道:“你就是柳月茹姑娘吧,跟我这边来。我这就亲自带你直接去见县令大人。”
王老三并不清楚柳月茹带来的都是什么人,仍然腆着肚子也跟进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