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茹摸出那张古代的广告单,红纸在她手里捏了许久,已经有些褶皱,还沾染上了些许食物的香气。
“我听说你们这里....”她顿了一下,找了一个词模仿古人的腔调,“你们这里开业酬宾,所以来看看。”
柳月茹又把这张纸在姜符离眼前展开,才跳回到之前的话题,“没关系,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了。”
姜符离缓缓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妥帖的笑容,眼前捏着纸的手被冻得通红,手上还有些细伤。
再看这姑娘身上大包小包的食物,大概率是出来一趟置办过冬衣食的。
姜符离从柳月茹手中取走那张红纸,擦过的指尖温热,和他的人一样带着几分柔软的温度。
柳月茹冷木了,触到这么一点热源,全身跟通了电源似的才咂摸出几分外面的天寒地冻。
姜符离将纸收好,对着待在身后等着挨训的小伙计沉了几分音色:“来福,店里忙,你是新招的伙计,规矩虽然没学熟,但作为小惩大诫,你就先引着这位姑娘,给她细细介绍我们店里的货布吧。”
这小伙计再没了刚刚的神气,上前来对柳月茹欠了身子,蔫头耷脑地说:“这位姑娘,请跟我来。”
人家都诚心道歉了,柳月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费力地将双手的食物拢在一起捧在胸前,才大度地说道:“走吧。”
没走几步,姜符离又亲自过来,那双拿笔的手行云流水地掠过柳月茹,柳月茹的双手就一空。
姜符离拎着这些油汪汪的吃食,还是那么淡然轻松,好像手上拿的是什么古玩字画。
柳月茹猝不及防没了手里的分量,转头看向姜符离,有些不解道:“掌柜的,怎么了?”
姜符离顺手将手里的物什交到路过的另一个伙计手里,那双黑眸看向柳月茹,嘴里还是抱歉道:“是姜某没有考虑周到,旺财,你就先替这位姑娘拿着吃食。”
柳月茹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进了店一点东西都还没买,就使唤了人家两个伙计。人家这样客气,反倒是她不自在起来。
她又想了想,拎着这堆东西的确不太方便,人家做生意厚道,她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便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姜符离的好意。
“柳月茹谢谢姜掌柜,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经常光顾你家的铺子。”
厚厚的帘子遮挡布店外面的冷风,屋里又有炭盆烧着,看得出来姜符离对店里的伙计还算不错,不像现代大多数黑心老板,冬天连空调都不舍得开。
柳月茹一前一后跟着两个伙计,一个事无巨细地在前面介绍着各色布匹,另外一个则老老实实地捧着一堆食物跟着。
店里不少买家都纷纷侧目,待看清柳月茹穿着寒碜之后又收回了目光。
不过一个穷酸丫头,能买得起什么好布。
柳月茹越听越咋舌,这如果布店的布价格从数百两到一文钱不等,她要的量又大,现在除了买得起那些麻布和棉布,其他就连剁手都没资格。
这样计较着,柳月茹就开始专心翻找角落里的棉麻布料,替她解说的来福看见这番情景忍不住撇了撇嘴。
买不起还装什么,浪费他们的力气和时间。
柳月茹挑挑拣拣了半天,挑出六七十匹芽白,妆粉,缎紫和甜橙色的上好棉布来,这些棉布虽然不耐磨,但针脚细密,胜在较为廉价好看,在城中还是非常流行的。
还有麻布也不能放过,她开的裁缝铺打算走中高端路线,麻衣只要做的物美价廉,照样有销路。
她还问掌柜打包了一百多斤棉花,零零碎碎加起来,打了个折还是花了柳月茹八两多。
来福看见柳月茹真买了好些东西,笑脸才透出几分真心,更加殷勤地服侍起来。
店里的客人们看柳月茹一个姑娘家买这么多布和棉花又是摇头,这是哪家的姑娘乱花钱,买这么多,一家人就是穿三年都穿不完吧。
“请柳姑娘填一个住址,我们店隔日会把这些东西送到您府上。”
“这个不急”,柳月茹权衡再三,村里人多眼杂,这么多东西拉回去肯定又是一番非议,“我先付个订金,等我隔几日在城中盘下铺子,你就把这些东西送到铺子里就是了。”
姜符离记着帐的笔一顿,倒是起了几分兴致。
这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赞许道:“月茹姑娘小小年纪,真是与众不同。”
因为买的东西多,得知柳月茹住在富蕤村,回村的路上不太方便,姜符离还贴心地派出了店里平时提货的马车送柳月茹这个大客户回家。
柳月茹暗自在心里给姜符离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别的不说,人家这服务态度就可以打满分。
接下来,就应该在城里找家铺子盘下来开始正经做生意了。
柳月茹坐在马车上,两条细瘦的腿垂下来一晃一晃,她捏捏自己身上的肉,又皱起了眉。
这么瘦,才多大点孩子,还长身体呢,她又想到她的便宜爹娘和弟妹同样营养不良的样子。
风一吹就倒,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现在她能挣钱了,肯定要把一家人都养得白白胖胖。
到了村门口,各门各户之间缝隙狭窄,马车实在进不去,柳月茹就在村门口下了马车。
正抱着一大堆包裹朝着自己家小跑,柳月茹却被在村头樟树下唠嗑的王婶拦住了去路。
还有一堆村妇也相继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