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的眼睛一个劲地往柳月茹怀里钻,率先开腔道:“呦,柳家丫头,你这是发了啊。我鼻子尖得很,这里面得是卤牛肉呢。”
“应该还有葱油饼,”她又往柳月茹跟前凑,抽了抽鼻子,“我老远还闻见大包子的味。”
柳月茹警惕地倒退几步:“你们想干嘛?”
王婶一个劲贴过来,伸手就往柳月茹手里捞东西:“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得让我们看看你拿了什么吧?”
村里的婆娘们也纷纷七嘴八舌道:“茹丫头,你就让我们看看呗,又没什么。”
柳月茹没防备住,被扯下包袱的一角,露出几片白白面面的包子皮。
她赶快把东西又收起来,没好气地说:“我东家做人厚道,觉得我做衣服辛苦,做的东西质量也好,所以送我些吃食招揽我,你们如果羡慕,就自己也找些活干。”
紧接着,她又从这堆婆娘中挤出一条缝隙,一溜烟跑远了。
推开家里吱呀作响的木门,柳承安出去给人做木工还没回来,李宦娘正在淘米准备晚饭。
说是淘米,也只不过是清水里估摸着多加几粒陈米。
如今这陈米的价格也高到她们快要买不起了,柳月茹挣得那三十文要过一个冬天还是太为难。
柳月茹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那十里裁缝铺的掌柜是不是故意为难她了。
李宦娘正担心着,眉间都皱出了一道苦相的褶子,就听到柳月茹响亮的声音:“娘,我回来了。”
李宦娘抬头,正好看见柳月茹鼓鼓囊囊地站在门口。
她赶紧擦擦手,上前接过东西,心疼地摸摸柳月茹的头:“茹丫头,累坏了吧,进屋休息去,等下就可以吃饭了。”
柳月茹按住那只瘦嶙嶙的手,又喜气道:“娘,月青和月朗呢?我们今晚吃好东西。”
听到有好吃的东西,月青和月朗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浑身还脏兮兮的,手上还拿着一团泥巴,眼巴巴地往门口凑。
但到了柳月茹不远处,又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他们还记得娘说过,没洗干净不能上桌吃饭。
李宦娘掂量着怀里东西的重量,好奇问道:“月茹,这是什么呀?”
“我们进去说。”柳月茹关上门,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咕咚——
月青和月朗在桌边不停地咽着口水。
柳承安也回来了,他没想到柳月茹短短几天就赚了好些银两,这些钱,他就算给别人干满一整年木活都凑不到零头。
此时他欣慰之余又有些庆幸,幸好没执意将月茹嫁出去。
他有些别扭地夸道:“月茹有出息,月青和月朗,你们都要和姐姐好好学。”
李宦娘端着热腾腾的米汤出来了,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入座。
月青和月朗一直在偷看姐姐,姐姐突然好厉害哦。
他们有些畏缩地小心问道:“姐姐,我们真的可以吃这些东西吗?”
柳月茹心里高兴,面上也带了笑:“当然,不过你们吃多少拿多少,不可以全部霸占。”
...
富蕤村今年收成不好,有点家底的人家都得紧巴巴过日子。
王婶家里本来也算不上多殷实,三个儿子都到了成家的年纪,因为又懒又馋的名声在外,都没有姑娘同意她家的提亲。
此时三个打光棍的大货儿聚在厨房里面面相觑。
老大大大剌剌地往地上一盘腿:“老二,你去砍点柴,家里连口热水都没了。”
老二搓着手哈气,转眼甩锅:“老三,平时娘最疼你,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你,你也该为家里做点什么了。”
老三跳起来,满脸油光的脸上挤出一个愤懑的白眼:“我才不干,等娘回来再说吧。”
三个人在这件事上终于达成了一致:“那让娘去吧,反正娘也没有事做。”
这么想着,三个人又像没断奶的巨婴,在冷透顶的屋子里忍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就只等着王婶回来生火做饭。
所幸没等多久,嗷嗷待哺的孩子们等来了他们骂骂咧咧的老母亲。
王婶一边劈柴一边破口大骂:“赚了点钱了不起?等嫁人了还不得听婆家的。”
老三做人一肚子坏水,率先出主意道:“不如我们去打听一下柳月茹在城里找了什么活干,找到她的东家,就说柳月茹在村里横行霸道品行不端,做生意的最讨厌手下的人惹是非。抹黑她的名声,让她再也找不到活干。”
王婶停了下来,细细思索后两眼发光:“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我倒要看那小贱蹄子还拿什么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