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桂祥冷冷道，听着，姓山的洋夷，如今我受了天兄他老人家的显圣嘱托，要我自立为王，开创一片新天地。而今正是用人之际，你等蛮夷，如果投靠我，日后天国重现之时，自然是封妻荫子，马上封侯。尔等如果执迷不悟，午时一到，我就将尔等人头取下，祭奠天父和天兄。

山姆听了，两眼乱转，沉吟不语。这时候，刚才和山姆说话的戴眼镜的外国人又是叽里咕噜一串英语。不过这次还没等他说完，黄桂祥的手下就冲上来，狠狠几脚踹在他肚子上，像踩蟑螂一样用力捻着他的胸脯。这个看起来最瘦弱的白人立刻喘不上气，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山姆看着这一幕，开始还无比愤怒，但接着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轻蔑地朝黄桂祥笑了笑，朝甲板吐口唾沫，说，据我说知，你们的国王去年夏天已经去世，清国的军队已经摧毁了你们的天京。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应该是像没了树的猴子一样，四处流浪躲避清国人吧。

黄桂祥神色不变，他说，没想到你这洋夷消息还挺灵通。不错，我们天王确实神归天国。我们的军队确实四散流蹿。但是，这只是暂时的挫折。前不久，我睡梦中接到天父天兄圣谕，说天国有难，乃是圣经里说的劫数。天父指示我要我收拢兄弟，像摩西一样，指开大海，重建人间天国。天父他老人家，封我为盛王，赐我仙剑一柄。我听说，你们洋夷也信奉天父，算是我们同宗。怎么样，姓山的，降了我吧。我封你师帅之职。

山姆听了，连连喊道，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偶买噶，你们这群亵渎上帝的疯子，比邪恶的门诺教徒还变态的疯子。接着，他转向周围的人群大声说，听着，清国人，我知道你们被海盗送上船前都是守法的公民。这个自封国王的人，其实是个被通缉的罪犯。清国的公民们，只要你们齐心协力，就能用人多的绝对优势把他们控制起来，我以德克萨斯号临时船长的名义发誓，我会善待你们，并且给你们找到比当铁路奴工更好，薪水更高的工作。只要你们团结起来，他们就是一群老鼠——

黄桂祥听到这，果断地一个箭步上前，反手横着刀锋用力一插，一下子没入山姆的心脏位置。山姆身子一挺，倒在地板上。

那些被绑的白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疯狂地挣扎起来，嚎叫着，就像被鱼钩甩上岸的鱼。就连周围的人群，看到杀人，顿时像被放气的气球，缩得更加密集。

黄桂祥怒声说，不识抬举。接着他又对那些洋人说，刚才夺船时，我特意叫弟兄们手下留几条狗命，就是想让你们投降，替我开船。没想到这个洋夷不识时务。我再问你们一遍，投不投降？

从我的角度看去，剩下的洋人有人含泪闭目像是祈祷，有人大哭着瘫在地上，还有人愤怒至极的大喊大叫。倒是有几个洋人连连磕头，像是想要投降，可是他又不会汉语，只能叽里咕噜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黄桂祥看着眼前情形，绕着洋人走了一大圈，像是思考着什么。他第二圈走到那几个连连磕头的洋人面前，高声问，你们想投降是吧，谁会说汉语。你们谁会说？

没人回答他。那几个人依旧不停地磕头。嘴里说出一连串英语。

黄桂祥叹息一声，道，要是有洪仁轩兄弟在就好了。没个靠得住的通译，只能把他们都杀了。他对着左右的人说了一句，接着手一挥，十几个拿着武器头蒙青帕的年轻人举起武器，将地上的洋人全部砍死。就连想投降的人也不例外。

人群看到这情形，发出低低的惊呼声，其间还夹杂着几声女人害怕之极的尖叫。但刚响起就戛然而止，应该是被旁边人捂住嘴。

自称盛王的黄桂祥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堆垒几层的粮包上，说，既然大家跟了本王，人人都有粮食分。兄弟们，这条船很大，如果谁发现有漏网的洋人，就赶紧说出来，本王不仅有金银重赏，还要让他直接当头目。

说完，他指着人群，又凶恶地说，如果谁有隐瞒欺骗被本王发觉，本王就要行连坐之法，到时候，不仅他的家人要死，就连同乡，也要统统跳海里淹死。要知道，嘿嘿，在这茫茫大海上，一个大活人无处藏无处躲，早晚能被发觉！到时候，可别怪我圣军手段毒辣不讲情面！两旁的喽啰听到这，大声吆喝着助威，将手中钢花抖得像十几团光球，在甲板上闪着耀眼光芒。

人群缩得更紧了，似乎刚才领粮食的喜悦被毒辣的太阳蒸发到半空，荡然无存。黄桂祥冷冷地看着人群，他头转到哪里，那里的人就立刻垂下头，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空气像是快要将船上的一切凝固住，只有热辣的海风哗哗作响。

突然，人群中一个男子高声说到，大王，小人知道有一个洋夷余孽，不知道能不能合大王心意。

我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男人推开人群，在他推开最前排人群那一瞬间，我认出那条熟悉的满是刺青的胳膊。没错，就是那个以前半夜轮奸过我的男人。

这时他完全没有那夜凶狠神色，脸上全是媚笑，一溜小跑出来，熟练地朝高高在上的黄桂祥行个屈膝礼，应该电视剧里清朝人所谓的打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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