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妹普通话明显比小罗好很多，基本听不出岭南人特有的塑料味。

姜塬，早上一放风就找你，结果听小罗说你去医生那里。

姜塬呵呵傻笑，是啊美女。

李红妹说，我听小罗说你很懂梦，也会解梦。是吧。

姜塬不好意思地说，听你老乡瞎扯，我有问题也是找医生。

李红妹鼻子里冷哼一声，大概是表达对医生不满，她又说，在这里，我不信医生，我只信小罗。他跟我讲，你很行的。

姜塬苦笑，没说话。

李红妹说，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下午我们大厅长椅上见，有点事我问问你。

说完，她也不等姜塬回答，站起身婷婷袅袅地走了。

老许爬起身，贪婪地吸几口李红妹所在位置的空气，又神色复杂地看着姜塬，表情猥琐地笑。

老彭说，老许，你这太痴情了吧。你没看出来，人家小姑娘根本不待见您老人家吗？

屁！老许恶狠狠地说，还小姑娘，早特妈成窑姐儿了。这也就是在这儿，要是在外头，老子砸一沓钱过去，她屁颠屁颠跪着舔信不信！

姜塬听他说得粗俗，皱起眉头。

呵呵，老彭一串冷笑，用手指着老许说，老许你本性难改啊。话说你好歹也是个暴发户，咱就不能有点暴发户的范儿吗？人家不喜欢你，你就作践人家，话说过嘴瘾可以，可给自己积点德。照你这熊样，就是出去，也得让你儿子把你再送进来。

这话多少有点扎肺管子，老许再也没有一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脸木着红一阵白一阵，一拍桌子指着老彭高喊，老彭我草你大爷。你是不是看老子不顺眼怎么着。走哪都要堵我。老子暴发户怎么了，不偷不抢光明正大，老子就是有钱，吃喝玩乐一辈子花不完，老子不用低三下四一辈子给人打工还被公司像狗一样给一脚踢开。

老彭也来了气，两眼瞪着，手一托桌子嗷一声站起身来就要往过扑，姜塬忙一把抱住他，那边老莫和张山一边一个，连忙按住老许。

老莫忙不迭地劝着，老哥们，都少说两句。为个女人伤和气，不值当。依我看呐，这个女人面带桃花，眉角开纹，奸门有痣，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大家少惹为妙。

老许嘟囔着，还想说两句，结果让身材高大的张山架着胳膊，老莫也推着老许，三人去了。

姜塬拍拍老彭，说我们也走吧，免得招来护工，麻烦。姜塬拉着老许，从另一边出餐厅，其间看到李红妹，一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着他。

路上，姜塬不无埋怨地说老彭，你说你也是老彭，没事你老戳老许干嘛，老许这个人看着老不正经，其实人也不坏。毕竟认识这么久了，又天天一个桌上吃饭，大家都是朋友，以后，他说啥权当笑话，少戳他。

老彭边走边叹一口气说，能全怪我吗，你听他说话行事那个贱样。五六十岁的老东西，我特妈就是看不惯。

经过上午一阵阵大风，刮得天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下午的医院居然有种已经是夏天的灼热感，姜塬醒来定神一抹微湿额头，抬眼一看，居然才两点半不到。姜塬想，在里边过惯了这种闲散的生活，出去后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村里懒汉。

旁边小罗年轻火力壮，根本没睡，正穿着小背心躺在床上看杂志。

看到姜塬起来，小罗翘起二郎腿调侃，塬仔，红姐有约，是不是睡不着啦。我跟你讲欧，他们闽中那地方风俗，不但不要彩礼，还是倒贴钱招上门女婿呦。你要真成了，欧要叫你姐夫的啦。

姜塬苦笑，说，狗屁我会解梦，肯定是你小子给我传出去的。以后千万别到处替我揽生意了，你这是坑我。你个吹水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