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谢宣果断选择了置之不理。
神祠内一时又归于沉默,谢宣心中有两股好奇的心思缠绕着。
他既好奇这座神龙庙出自何人手笔,又好奇陈元狩刻剑的缘由。
向着堆满木剑的长桌,谢宣向前缓步走去。
他与长桌的距离也不过短短几米,抬脚的动作也已经十分收敛,可过分的小心翼翼反倒叫他又吃上了一亏。
这才迈到第二步,脚下就险些跌了个踉跄。
所幸陈元狩反应及时,伸臂拦在了他胸前。
在他站稳后,陈元狩又极快地收回了手。
害怕再次出现意外的“瘸子”谢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搭在了陈元狩迅速挪开的小臂上。
在昏暗的神祠内,唯有打开门后未合上的口子处渗进来些微光亮,尚能叫人看清周围的物事。
祠堂内的墙壁极不透光,想必先前有人来此跪拜时,眼前这条长桌上定然是点满了灯盏的。
“陈公子可否扶我去禅垫处?”斟酌几秒后,谢宣出口问道,“我想离近些看。”
陈元狩应道:“你崴了脚,跪坐着会更疼。”
“我不坐。”谢宣摇了摇头,笑道,“我瞧这浮雕刻得好看,想离近了仔细观赏观赏。”
听到此话,陈元狩抬首也望了望正面所对的墙壁处,那条蜿蜒盘曲、逼真生动的青龙浮雕,幽深的黑眸一眨不眨,辨不清在思忖些什么。
只看了短暂几秒,陈元狩就收回了视线,搀着谢宣到了长桌近旁处。
终于到了桌前后,谢宣却没有如他所说的话那样,去细细观摩长桌三尺之上的那座青龙浮雕,他只匆匆盯了两眼,就被单独置放在长桌角落的那两把木剑夺去了全部注意。
神祠内光线不透亮,许多物事都要离近了之后才能全然看清。
凑近后,谢宣才恍然发现这两把木剑岂止是刻得不算敷衍,亦或者是用十分仔细都无法概括。
就连剑柄上的纹路细节都被精细地雕琢了出来,用精美二字形容都毫不夸张。
在盯了半晌后,谢宣回头问道:“这些剑都是陈公子刻的吗?”
“是。”陈元狩点了点头。
谢宣抬手拿起木剑堆里断成两截的木剑的其中半片,如此潦草之物,怎么也不能叫人信服它与那两把木剑出自同一人之手,“为何旁边还有这么多把废剑……?”
“到皇城前我抵卖了一把剑,换了些路费与食宿的钱。”陈元狩答话的语调很平淡,他从其他话切入了问题的回答。
尽管知道陈元狩待人接物不拘小节,但他如此直接地向谢宣透露出他并不是皇城本地人,还是叫谢宣小小地吃了一惊。
这段时间里,城内动荡不安,“反贼”与官兵整日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几乎每隔两日,皇城里就要上演一场官兵当街杀人的事件。
贾卿言驾马车送谢宣去皇都客栈的路上还提及了一件事。
前些日子,官兵还将皇城里的百姓通通排查了一遍,许多只是来皇城做生意或者讨口饭吃的外地人也受了不小的牵连。
贾卿言还与他道,如此严密的排查之下,陈元狩却能接二连三地逃脱嫌疑,可见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谢宣心中有着诸多不满与愤懑,这些皇城中人人尽皆知的大事,身为皇帝的他却只能从富商的儿子嘴里得知。
对他抱有怨言的贾二公子,在得知谢宣权势薄弱、职权处处受限后,与他说话的口气都比上次见面时好了许多。
可贾二公子告诉谢宣这些事,也并不是为了将疑况上书给他这个皇帝,而是好心劝慰他,交友要及时止损。
而交友要及时止损里的“友”,也就是眼前的陈元狩,则对此一概不知,面色淡然地解释着桌上铺满了的废剑因何而来的原因。
“那把剑是我自练剑起就一直带着的剑,要是换了其他剑,我用起来也不顺手。可我又确实需要一把剑。”说着,陈元狩向着谢宣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谢宣定了定神,很快理解其中的含义,将手里的半截木剑放在了陈元狩的掌心上。
陈元狩右手握着那段粗糙的剑柄,将这截木剑抬高了些,他低眸看着剑身,指尖轻轻摩挲过木剑上凹凸不平的磨痕,继续道:“在换回那把剑前,我想着也许可以先用木头刻把相同的剑出来,再找个铁匠照着木头模型做把赝品出来,暂且顶用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