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应完话,搭握在谢宣蜷弯起的腿部的手腕蓦然松弛了稍许。
这动作一做出来,他们又已经到了庙堂前,谢宣当即就觉得陈元狩应当是终于背够了,于是颇为坦然地松开了搭在对方脖颈的手臂。
然而陈元狩却并非要如了他的愿,不过两秒的功夫,原先略松的那只手腕又牢牢地搭起了谢宣的大腿,动作间却貌似慌乱。
谢宣这下全然没能反应过来,上本身险些要往后侧倾斜。
下一秒,陈元狩微侧过身猛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
陈元狩的话戛然而止,他虽抓得及时,但右手一伸出,谢宣崴伤的左脚登时触了地。
可谢宣面色如常地看着他,不像是脚又被跌疼了的样子。
看到眼前娇贵貌美的小少爷并无什么大碍,陈元狩刚拧紧的眉头又松展了些。
不过事实倒也并不似陈元狩表面看到的那样轻松。
谢宣只在心中叫了声疼,面上却没好意思表现出来。
方才离地面的距离不到半米,疼也称不上特别疼,陈元狩看上去也并非是故意的,何况他也不想在这屈辱的脚伤上多做文章了。
如今让他较为庆幸的,是这段煎熬的“背”终于结束了。
谢宣垂眸看向被陈元狩紧抓着的手腕,他总觉得每次与陈元狩谋面,他都会因为各类原因被眼前这个人抓一次手腕。
稍顿了片刻,谢宣出口调笑道:“陈公子听了我的回答,怕不是高兴昏头了?怎么一会儿要背,一会儿又不要背的。”
陈元狩面上没有窘迫,缓慢松手后又沉默了片刻,这才道:“之前两次见面,怎么不见你这么说话?”
主动权尚在谢宣手上,他很快便答道:“前两次见面,陈公子也没背我呀。”
这话属实是在强词夺理,前两次见面谢宣也不曾崴了脚,又哪能与这一次的情况相提并论。
陈元狩沉着嗓缓缓道:“如果以后每次碰面都背你,就能听见你像那样说话吗?”
谢宣敛眸轻声问道:“哪样说话,是说喜欢陈公子吗?”
这下陈元狩没吭声。
以为这话会被立马驳回的谢宣不由得怔了怔。
他觉得今日陈元狩的种种反应有些古怪。心中又想到刚才陈元狩与他争执究竟是谁不说话,忽然就起了追问的兴致。
谢宣立即把这个想法付诸了行动,追问道:“陈公子为什么不说话了?”
陈元狩没应答这话,面上神色未变,嘴上转移了话题,“进门吧。”
谢宣心中存了三分纠结,这段对话究竟算他说赢了还是没说赢?
他一面纠结着这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面被陈元狩搀着缓步走进了庙堂。
废弃已久的庙堂里比想象里干净许多。
墙门正对的庙堂大门前,居中立着一座与朱墙一般高的神龙雕塑,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地面。
此地早已门可罗雀,死物却十年如一日。
除此之外,四面朱墙下还造了圈绕整座庙堂的石坛,只是里头植着的树瘦细干瘪,生不出一片叶子,应当是早在许久之前就枯死了。
然而庙堂四处的环境出奇的干净,倒像是有人会定期清扫。
谢宣看了看神祠外整齐摆放的扫帚与簸箕,又不动声色地侧目看了眼陈元狩目视前方的侧脸,心里对这个猜测更确信了三分。
这个定期打扫的人,除了陈元狩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环顾四周后,谢宣愈来愈觉得这座庙堂对陈元狩的意义的确非比寻常,也愈来愈不明白陈元狩为何要带唯和他有一段浅薄交情的自己来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