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自知自己的剑术早已落了同龄人大半,可在他面前的却是当今剑术冠绝天下的国家大将军,想到这儿,他出声询问道:“白将军准备从何教起?”
白枝雪也问道:“皇上可有什么目标?”
谢宣想了想,半晌才说,“要练成谢谌尧那样,需要花费多少时日?”
实际上,谢宣从未看过谢谌尧练剑或者用剑的样子,甚至谢谌尧在见他时,身上也是从来不曾配剑的。
只不过他曾经偶然听过,谢谌尧的武功虽及不上白枝雪,却也可归为武学天才一类。
于是乎,谢宣一问完,就立马觉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
白枝雪顿了顿,适时地给出了婉言相劝,“……皇上当真要以世子殿下为目标吗?”
本来他自己觉得自己不自量力也就罢了,可没想到对方也要泼他一盆凉水。何况目标这种事情,不就是在高处树立着用来追寻的吗?
虽然谢宣对追寻谢谌尧没有半点兴致,可白枝雪先入为主觉得他办不到的模样却叫他更不痛快。
“朕说错了。”谢宣笑了笑,“朕要以你为目标,如果要打得过你,需要多久?”
“一刻都不需要。”白枝雪直视着谢宣,眼眸深不见底,言语里不像是在嬉闹,“现在就可以。”
对于对方这样死脑筋的回答,谢宣无语凝噎了片刻,回绝道:“爱卿莫要玩笑了。”
不待白枝雪再有言语,谢宣先一步再问道:“你可有什么厉害的招式可以给朕看看的?”
“此处太小了,许多招式都施展不开。”白枝雪认真道,“但臣知道一种剑术里的游戏,是年幼时父亲讲给我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谢宣问道。
白枝雪沉声道:“臣只有偶然几次成功过。”
听到这游戏竟叫白枝雪都如此为难,谢宣顿然起了兴致,立马出口问道:“什么样的游戏?”
白枝雪从石桌旁退开几步,目光流转在花园各处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夏去秋来,枝头上许多绿叶逐渐褪成了昏黄。
他半闭着眼问道:“若是皇上闭上眼睛,还能听见落叶的声音吗?”
这叫什么明知故问的问题?谢宣怔了怔,疑心对方怕不是把自己当做了聋子或者傻子。可白枝雪又并非是会拿任何事取乐的人,甚至古板得出奇,他说这话,必然是另有一层道理在里面。
“叶子落地本就是有声音的。”谢宣应道,“为何会听不见?”
“臣表述的话也许有些歧义。”白枝雪缓声道,在这话之后,却忽然没了下文。
谢宣感到有些不明所以。
可不待多久,白枝雪忽然闭上了双眸,锋锐的眉梢随着轻拂过的晨风动了动。
须臾的功夫,他手里的封寒剑出了鞘,笔直地冲向右侧一棵离着五米远的大树,树上正有一片落叶缓缓落下,被他掷出去的封寒剑的剑速快得离谱,难以用肉眼捕捉到任何细节。
剑身有半截都刺入了粗枝里,在它刺入树干的那一刻,那片落叶恰好落在了另一截暴露在外的剑身上。
然而自始至终,白枝雪都不曾用正眼瞧过五米外的这棵大树,更妄论提前预测黄叶的掉落。
白枝雪方才持剑的右手依然紧握着,露在袖外的半截手腕与手背有着脉络分明的青筋,那张俊朗的面孔上仍旧面无神色。
这是谢宣首次如此直观地见识到原书里所写到的那些顶尖的武功。
这样的速度,想要将敌人一击毙命,完全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
在他为眼前的景象震慑得说不出话时,却看见白枝雪在转首看向封寒剑身上的那片落叶时,眼里清晰地流露了失望之色。
白枝雪扭转回目光,沉着眸慢慢道:“要叫皇上失望了,臣本以为这次能成功的。”
“……”
这样都不算成功?
谢宣看向那被剑身刺入半截粗干的大树,裸/露在外的粗糙树皮被丝毫未留情面地锋利的剑刃划开,心说这个剑术游戏是要将这棵大树彻底砍倒才算成功吗。
想到此处,谢宣意识到今早自己已经因为眼前这个人无语了好几次了。
白枝雪自顾自接着道:“臣练习了许多年,还是不能将落叶漂浮在风中的声音完全听清,这游戏还需用剑刃先刺入落下来的叶片,再有后来的步骤。”
谢宣不知对方在谦虚些什么,“这个习剑游戏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了的,爱卿已经够厉害了。”
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谢宣甚至觉得白枝雪厉害得有些夸张了。
在这之后,谢宣看着白枝雪使了些基本招式,也有模有样地照着做了,这些基础把式他小时候就练过,算不上特别难。
空做一些放慢的动作谁都会,可真正能将这些动作使得炉火纯青的,这世上却没有几个。
练剑练得谢宣忘了时间,他能够回过神意识到此时已经是晌午时分,还是因为有个太监急急跑过来唤他前去用膳。
谢宣出言叫太监退下,说自己随后就到,对方也颇为识相地立马走开了。他刚想与白枝雪道个别,对方却先一步说了话。
“皇上在宫外有个想见的人。”白枝雪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臣斗胆想问,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