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似乎用光了她所有的气力，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最后她闭上了双眼，任柳蓁怎么呼唤也再没有任何动静。

她死了，这个到最后也满怀善意的少女死了，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甜甜地叫着娘亲，更不会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了。

柳蓁静静的看着她怔了半晌，像是一直没回过味来，又像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一颗颗晶莹滚落的泪珠出卖了她，她在为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女伤心。

“你放心，托付我的事情我一定办到！”

她喃喃道，虽然并不清楚她口中的东岫，怀阳是何地，但一诺千金，况且是救命恩人的托付。

刚才情急，做的事情全凭直觉，直到此时她才有些后怕。她杀人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细嫩纤柔，连只鸡都没有杀过的她，今天居然杀人了。不过，杀的好，她又在心中为自己喝彩，这种人渣，她恨不得杀他千百回。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好像变成了和雾山一样的怪物，靠吸血为生的怪物，或许还会长生不死的怪物。而且这里也不是雾山院，甚至不是她生活过的那个世界，回想之前种种，似乎只有一个答案——她像唐宋经常说的那样穿越了。

她现在很后悔组织了那场采风，更后悔打开了石室，最后悔没有能救下想起就让她心痛的三人。颠覆三观的事情接连在她身上发生，她此时的感觉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不知还有什么妖魔鬼怪在等着自己。算了，自己现在可不就是妖魔鬼怪吗？那还有什么可怕！她想着，一直用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重复安慰自己。

天色渐渐亮了，路上很快会有行人，时间已不允许柳蓁再自怨自艾，她需要尽快将尸首处理，以免引起骚乱。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不能让旁人知道，不然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情，她虽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但相信没人会欢迎一个怪物，过街老鼠般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她将马车赶到僻静处后，仔细挑选了一个看上去鲜有人迹的树林，这个地方常年雨水丰沛，树木也长得格外高大茂密。她不知道埋人需要挖多大多深的坑，她比量着尸首大致挖了两个勉强能用的墓穴，幸而雨水浸湿的土地比较松软，不然单凭她一个女人，实在难以做到。

柳蓁为少女擦拭掉污秽，更换了干净的衣服，又给她梳了妆后才慎重的将其安葬。那个衷心的老仆就葬在少女的旁边。离去前又怕以后来寻，故又一路仔细做了记号，期望有机会让少女魂归故土，回到亲人身边。

而那个贼人的尸体却被她拖到了树林深处，犒劳豺狼虎豹。

待一切处理妥当，她又钻回马车，准备取一些有用的物件。车内还遗留着少女的钗裙妆奁，几样女孩爱吃的甜嘴，看着实在让人伤感。她本想将这些东西全部带走，交给凌家少爷或者寻到少女的家人交还，可她不会驾车，只能精简行李，挑几样重要的带上。她翻找着包袱，一封书信掉了出来，她拾起后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拆了开。

字迹娟秀，明显出自女人之手。柳蓁适应了一会竖排版后，磕磕绊绊的读完了信笺。

吾姊惠鉴，月前拙夫病逝，妹甚悲痛，幸得香雪开解。怎料群狼环伺，族人欺我母女孤苦，强占钱财土地，叔叔更甚，趋炎附势，竟逼我女改聘他家。今将香雪托付阿姊，万望照管，昔日约定，亦可早日完成。妹苓敬上。落款处还有一朵别致的梅花。

信的内容很简单，基本没有任何寒暄，可见情急匆忙，不过该说的已然很明白，一个算得上老套的故事。她收好信笺，打好包袱，用手摩挲了下腕间的玉镯后就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