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凌府内,凌至海正和夫人韩氏在凉亭中品茗,两人望着不远处在花园中正开心荡着秋千的少女及身材纤薄的少年,待看到少年每推一下秋千就要抚胸喘息一会后,凌至海的眉头泛起忧色。
“老爷,侑儿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真怕哪天他突然就......”话说到一半,一向温柔娴静的凌夫人就掩面抽泣了起来。
“要不您再求求殿下,这些年我们没有违背他的任何意思啊,让他放过我们侑儿吧!”
“唉!”凌至海叹息了一声,他又何尝不想呢?侑儿是他唯一的儿子,自小便聪敏乖顺,作为父亲又怎忍看他受苦。自己不止一次跪在那人面前苦苦哀求,尊严脸面早已抛却了,为了侑儿能够活命,他情愿舍弃身家性命,可是那人要的不是自己的性命啊!只要那人一日不登上王位,便一日不会放过侑儿,放过凌家,他不过是个商贾,是个小人物,左右不了朝堂,更加左右不了那人的心思。
“夫人,那枚玉佩是否在你那里?”惆怅中的凌至海像是决定了什么事情道。
“玉佩一直是侑儿贴身收着的,老爷突然问那玉佩做什么?”凌夫人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侑儿如今的身体,不好再耽误人家姑娘,你近日修书去东岫和你妹妹说明原由,将玉佩还给人家。”
“老爷,是要退了这门亲事吗?”凌夫人心内大恸,虽知道这样做才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可是这犹如给亲子宣判死刑的选择却让她不愿去做。
“香雪虽只在小时候与我们见过一面,但是有她娘亲的教导定是个好孩子。我也盼着侑儿能娶她过门,让我们能含饴弄孙,可是万一哪天侑儿他......,难道你忍心耽误她一生吗?”
说到那可能很快会发生的事,凌至海的声音变的萎靡,那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与凌夫人相视着垂泪。
一旁伺候的丫鬟早在两人开口谈论此事时退了,在大户人家讨生活没有这点眼力见也走不到现在。
见四下无人,凌夫人恨声道:
“我恨不能生扒了那人的皮!”
“夫人噤言。”见原本玩着的两兄妹朝着凉亭这边过来,凌至海马上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凌夫人也看到了蹦蹦跳跳向自己跑来的女儿及后面被丫鬟搀扶,虽极虚弱但仍笑着的儿子,遂勉力换上个和煦的笑脸假装嗔怪道:
“若儿,你带着丫鬟自玩去,别再累着你兄长。”
“不会的娘亲,我喜欢陪着若若玩,比在屋里躺着自在多了。”
清朗但略显稚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凌若古灵精怪地吐了吐舌头道:
“娘亲好奇怪,最近总怕累着哥哥,哥哥不过体弱些罢了,女儿带他多锻炼,保证哥哥很快就生龙活虎的。”
半大的少女压根没有半分的城府,父母说什么便信什么,连骗她的话都深信不疑。说完,又招呼着自己的丫鬟捉蝴蝶去了。见妹妹走远,少年走到父母身边坐下。
“娘亲可否替我送封信给姨娘和香雪表妹?”
“你要说些什么!”凌夫人心知自己儿子的秉性,知道他此时提起这话,肯定是和凌至海一个意思,心内痛苦绝望之情更甚,说话的语气都不若平时温柔。
可能没想到母亲的声音有些急厉,少年顿了顿道:
“这玉佩也一并送还回去吧!”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枚雕着如意纹的羊脂玉佩,那玉佩用锦帕包着,保护的极为小心。少年的手又握了握玉佩后,才将其连同锦帕一起放在了石桌上,神情哀伤又不舍,但只是一瞬间他又换上了一副笑脸道:
“就说是我喜欢了隔壁的小花,负了她。”
小花是住在凌府旁边李屠户家的闺女,长得是膀大腰圆,肥头大耳,倒比她爹更像个屠夫。
听到凌侑这玩笑似的话,知道他是怕父母伤心才故作轻松,凌夫人早已泣不成声,凌至海再也忍不住道:
“侑儿莫急,为父再想想办法。”本来他也是主张退亲的,可是看着眼前如此善良懂事的儿子,他又燃起了斗志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