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昕,你别胡说八道了。本典史在门外看了多时,你胡作非为要置汤公子于死地,我和你一起见宁大人去。”
吴伟祥把住吴昕的胳膊就外扯。别说吴伟祥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以宁若成大舅哥的身份,足够吴昕喝一壶的。
吴昕酒完全吓醒了,脸色由红到白,由白到灰,最后成了死人似的蟹青色。人在矮檐下岂能不低头。吴昕往地上一跪:“典史大人,都怨小的多灌了些黄汤,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再说一笔写不出俩吴字,你饶过小人吧。”
“求我饶你?你是要暗算我吗?”吴伟祥向吴昕道:“如果想让汤公子饶你也不是不行,你刚才一顿暴打,汤公子被打得体无完肤,你如果肯拿些银子给他治伤,我可以替你求求情。”
吴昕前来找汤灿的麻烦,虽有暴打他一顿的企图,却未得逞,急忙辩解道:“典史大人,您老人家来得晚些,可能没看清楚,小的虽然举起了门栓,根本没有落下呀!”
“你好大的胆子,本典史在门外看得明明白白,你竟敢说我人老眼花走了眼。”
一顶藐视上司的大帽子又扣了下来,吴昕更慌了,刚想解说,吴伟祥已经走到榻前,掀了一下汤灿的衣襟道:“汤公子被你打得体无完肤,你还想狡辩吗。”汤灿身上确实有伤,那是前日在大堂上受刑的结果,吴伟祥硬往吴昕身上赖,吴昕确有干坏事的心思,官司打到宁若成面前,亲顾亲顾,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只得认栽:“小的承认还不成吗,只是不知汤公子需要多少疗伤费用?”
吴伟祥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
“五两?”
汤灿身上伤痕并不是吴昕所为,他刚脱离苦海,只想吴昕以后别再找自己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要他的银子,把头摇了摇。
“五十两?”吴昕头上冒出细碎的汗珠。
“不,不……”汤灿挣扎着把身子翻过来,仰面朝天。
“五百两?!”吴昕的脸色更绿了,刚站起来的身躯,双腿一软重新跪了下去:“汤公子,您身上就二十小板的小伤,你可不能……”
“汤公子是狮子大开口吗?”吴伟祥凝眉立目道,“你将他暴打如此,极有可能落下终身残疾,这五百两还不一定够他下半生养老的呢!”
明朝俸禄极低,吴昕不过是一名未入流的牢头,每年满打满算俸银不到二十两,整天挖空心思敲诈**,才养得活一家老小。干了二十余年的狱卒牢头,吴昕手头攒下不到四百两的银子,准备回老家虹县北边八里山置些田地,不至于到老了,以做豆腐为生的两个儿子,整日冷言冷语“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
汤灿开口就是五百两,心真够黑的。吴昕有心不答应,官司打到宁若成那里,立刻卷铺盖滚蛋是小事,柞木大枷往脖子上一套,刀疤脸的下场在等着自己也未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