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时羽打开门,见到脸上带着些许病气的魏折,此刻正坐在大堂的圆凳上。
堂中还有许多姑娘在挑选香料,不时走动一番,魏折坐在那,十分不自然,不时侧一下身子,避让姑娘们的袖摆,钟时羽失笑,出声道:“魏公子,上来坐。”
魏折轻舒一口气,逃似的走了上来。
钟时羽没错过一些千金别有深意的眼神,若没猜错,定是看过《狐仙记》的。
她叹了口气,名声是救不回来了,还拖累了魏折,钟时羽看他背影,有些气短。
“放下吧。”魏折道。
钟时羽回过神来一看,他身后的小厮怀中抱着一个大包裹,在自家公子的命令下放到了桌子上。
她诧异道:“这些是何物?”
魏折低咳一声,解释道:“昨日你出声为我解围,这些是江南的特有的香木和药草,聊表感谢。”
南方的香木!这可真是送到钟时羽心坎上了,但……
“受之有愧。”她拒绝道。
“昨日我也坐在了那处席位,出言命下人上茶点也是为了我自己。”而且还因秃噜出来的那句话,惹得他名声有瑕。
虽说刻意与他交好,想让他在府中处境好些,此一事姑且算是好意,却也是她感念于魏折的体香,不愿意以后再也嗅不到,总之,也是为了自己。
钟时羽还要再说,魏折打断道:“那这些香料,可够在钟掌柜这定制一种独特的香?”
钟时羽一怔,随即笑道:“不仅是香,本掌柜还要请你吃饭,正好我应了醉仙楼的东家,午食就在她那用,你也莫要推迟。”
“在下自然不是那等不识抬举之人。”
这句“在下”十分耳熟,她似乎在哪听过,但她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这么说,思索无果,钟时羽便暂时搁置,站起身道:“随本掌柜来,可千万不要客气。”
走到一楼大堂,钟时羽惊讶地发现,铺子还未开业时就等在外面的千金,有好些个还在,到现在,得有两个半时辰了。
她们明显有些体力不济,围在圆桌上,正吃着铺内婢女呈上的茶点,眼睛却盯着一个个小格子,似乎要吃完再看一波,而铺子的婢女们一直绷着精神为千金们服务,没有时间用膳,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色。
钟时羽诧异道:“姑娘们,还没挑中自己喜欢的吗?”
此话一出,千金们颇有些怨念:“钟掌柜,都是你整的什么‘限购’,每人每天只许买三个,我们何至于为了挑到最喜欢的,看到现在。”
“若非如此,定是每种都买一个,你委实不会做生意。”
若是没有“限购”,她的小店上午就可以歇业了。
钟时羽笑笑,无心对此解释什么,她们也懂得其中道理,不过是发发牢骚,她顺着道:“是本掌柜的不是,歇店半个时辰,你们随我去醉仙楼好好用膳,我请客。”
千金们脸上露了笑:“这还差不多。”
钟时羽以眼神示意忙了大半天的婢女跟上。
一行人来到醉仙楼,早上见过的小二凑近,满脸笑意:“客官,二楼有上好的雅间。”
钟时羽回头扫了一眼人数:“四个雅间,上最好的招牌菜。”
“你们可能饮酒?”
“小酌一杯无碍。”“我不行的。”
众说纷纭,钟时羽索性道:“你们若是要饮,自行再点,我那上一壶‘醉仙’。”
“得嘞,各位先坐,菜稍后就到。”
千金们与要好的友人一起,坐了两个雅间,操持铺子的婢女小厮一间,钟时羽问道:“魏公子,你的小厮可要用饭?”
小厮略带敌意地看她一眼,推拒道:“回小姐,小的不饿。”
魏折看了看他,道:“去吧。”
小厮欲言又止,还是难抵公子的命令,最后看了他一眼,随其他人落座了。
钟时羽莫名从他那一眼中读出一中,姑娘不听老人劝告,非要嫁给花言巧语穷小子的愤怒。
……他都脑补了些什么啊。
钟时羽无奈摇头,与魏折一起落座。
虽说雅间里只有他二人,但窗户大来,街下人来人往,十分光明磊落。
菜果然上的很快,不愧是客流量最大的酒楼,跑堂小二一趟连着一趟,这次他手里没端托盘,双手捧着两个巴掌大的酒壶:“客官,楼里的醉仙酒,绝对名不虚传。”
说着,他一把掀开酒壶上的泥封,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涌入鼻腔,小二殷切地把两个酒盅满上。
钟时羽迫不及待接过,凑近嗅了嗅,“小二,酒里可是用了梨花?”
小二惊讶道:“客官,你可真是神了,确实用了梨花。”
钟时羽笑纳了他的夸赞,先动筷夹了几口冒着热意的吃食,拿起酒杯饮了一口。
“咳咳咳……”
魏折诧异一抬眼,递过去一张帕子,似是随意道:“第一次饮酒?”
严格来说,今日确实是这个身体第一次沾酒,但她先前忽略了此事,举杯的动作过于熟练,不能承认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