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傅佑转向钟时羽,低头诚恳道:“时儿,我是鬼迷心窍,原谅我……”
钟时羽懒得听他的鬼扯,毓贵妃看出侄女的态度,心下一笑,命人隔开了他。
接下来的筵席,傅佑一直没有机会靠近,孟惜香也受到了冷待,但她没有心思考虑,整个人为筵席结束后可能的处置坐立难安。
与之相反的,是钟时羽身边聚了许多人,里面不乏先前与她毫无交集的世家千金。
千金们个个都是妙人,不吐脏字地谴责傅佑和孟惜香,不着痕迹与她拉近关系,寻了一个合适的时机问道:“阿时,毓贵妃的香包是哪位大师所制?先前没见过这番技艺。”
这个问题一出,周边猛地一静,钟时羽粗略一扫,就看出好些个姑娘注意着这边。
许是她没有立刻回答,问话的小姐不好意思道:“可是不方便?”
“没有,只是听你称我为‘大师’,有些受宠若惊,我的调香铺铺子明早就开业,铺面在清平街。”
千金们一怔,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香包乃是你亲手所制?”
钟时羽理解她们的不可置信,笑道:“没错,我学习过,上手之后发现香气很不错,起了开铺子的心思。”
千金们不论心底做何想法,面上都是带着笑的,纷纷表示明日定去捧场。
钟时羽也不在意千金们信或不信,只要她们去了她的铺子,定然会花银子。
谈话间,筵席到了中期,敏贵妃已经起了话头。
赏花宴明面上是“赏花”,实际上也算皇室牵头,让适龄公子千金相看的大型相亲现场,中途会有些热场子的活动,不知这次会是个什么。
“不如这次……”一个略有突兀的中断,敏贵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笑着继续道:“本宫还没想好,诸位可有巧思?”
季安萱道:“娘娘,臣女听说钟家姑娘对‘香’之一道颇有造诣,早就有心见识一番,今日是赏花宴,不如让她以花制香。”
敏贵妃思忖着道:“这般也算应景,不知钟家姑娘可方便?”
姑侄二人一唱一和,明面上是询问,实际上,哪有不方便的余地,大概是不信她会制香,算计着让她出丑,钟时羽暗笑一声,这送上门来的宣传机会,她才不会放过。
“自是方便,只是制香繁琐,还有要一些东西。”
敏贵妃道:“无碍,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去,墨均,你去照应着。”
魏墨均应道:“是,母妃。”
分明是下人就能办的事,敏贵妃偏要指使皇子,不喜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钟时羽看着魏墨均平静的面色,却知道,他心底恨极,说不定,正在发誓早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思量着,太监宫女们已经把所需的东西摆好,钟时羽神情一整,走上前去,轻嗅宫人呈上来的干花,眉头微不可察一皱,她道:“既然是赏花宴,赏的是鲜花,那我就以鲜花为料来制香。”说着,命宫人把干花篮扯下去。
敏贵妃见她如此托大,自是无有不应。
钟时羽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魏墨均,适才的干花篮有一股让她不适的气息,不知是不是他的算计?
现在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
钟时羽用木箸夹起宫女摘下来的新鲜花瓣,置于锅中与香料一同蒸热,半盏茶的时间后,香料按比例压成粉末,用花瓣包裹,放到准备好的、两个指甲大的蜂胶小匣中。
她所作十分简单,在场之人也有家中供养着几个技艺不俗的制香师,从没见过这种手法,他们心中也有数了,多半是想出风头,下不来台,随便胡做一通。
季安萱笑得得意,待见视线中那人手中握着一个颜色奇怪的方状物,忍不住笑道:“这就是香料?怎么不见有香味?”
钟时羽瞥她一眼:“还差最后一部。”说着,把蜂胶小匣放到提前加热好的香炉中。
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季安萱想着,用手帕掩住嘴角的笑意。
今日让死对头看到她吃瘪,让她心气十分不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还回去,这般想着,片刻后,季安萱又道:“为何还没有香气,可是失误……”
话未说完,所有人鼻尖都嗅到一股淡雅怡人香味,不浓郁,但香味传播的距离十分喜人。
钟时羽净了手,道:“你说得对,是有些失误,否则效果会更好。”
一道低笑声响起。
季安萱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做声了。
钟时羽不忘宣传自己的小铺子:“明日开业,里面的香不会让人失望的。”
有人问道:“铺子的存货可足?”
“毕竟只有我一人制香,数量有限。”
得到这个不乐观的答案,诸千金互相对视一眼,又默契地收回视线,心下都知道,这些人,明日都是自己的对手。
钟时羽回到座位上,拿出一个随身锦帕递给孔丹云,道:“明日我吩咐婢女把所有香包都留出一个,你喜欢哪个我送哪个。”
孔丹云一怔,眼圈还带着哭后的痕迹,开玩笑道:“那我可以都要吗?”
钟时羽装模做样考虑一番:“那得看你送我的书好不好看。”
孔丹云启唇一笑,知道她是在不着痕迹安慰自己,她抬眼看了看一直在为孟惜香鞍前马后的严以松,觉得有些事也该做个了断了。
钟时羽看了看自己荷包里的小物,吩咐宫人为她呈上纸笔,写就一个简单的请柬。
有一些才子千金拿出最近与花有关的诗作或绣品,但人们无暇关注,纷纷回顾自己是否与钟家小姐交恶,这张请柬,会给她吗?
钟时羽吹了吹墨迹,在诸人灼热的视线中,递给了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