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惜香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心底又气又急,那姓黄的掌柜若是被抓住,他说出些什么,势必牵连到她!
她心底暗恨,恨钟小姐的咄咄逼人,国公府家财万贯,竟连一个铺子也要斤斤计较,还有严以松,竟连这点小事都没办好!
严以松转头,见她低垂着头,以为她在害怕,安抚道:“放心,交给我。”
怎么能放心!孟惜香简直想要大叫,但是她转念一想,要是,衙门的人找不到黄掌柜呢?
这个想法如同一阵及时雨,孟惜香心中一跳,那时,事实如何谁又会知道?
她露出严以松最喜欢的羞怯的笑容,抬起雾濛濛的眼睛,崇敬又安心地看了他一眼。
被佳人这般注视,严以松心底一软,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些自豪。
府衙的官兵分成三队,准备分头行动,抓住黄掌柜。
钟时羽突然道:“秦大人,关于黄掌柜,我突然记起,他似乎有一个儿子在书院读书,还是夫子的得意门生。”
秦不遇看她一眼,吩咐道:“去查各大书院。”官兵领命出发。
严以松原本从容的面色突然僵硬。
彼时,黄姓老头确实朝他要劳什子书院推荐信,他并不想与那些酸腐儒生打交道,便三言两语打发了他。
若他真有一个儿子在书院有些成绩,那他就有一个从下人变成官老爷的机会,那黄姓老头决不会放弃。
可恶,小小一个铺子,竟牵扯出这等麻烦事。
他面色一沉,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钟家小姐。
钟时羽不甚在意,眼角余光扫到被她派去那孟氏绣庄账本的护卫带着回来,粲然一笑,把账本接过,径直翻看起来。
少顷,她合上账本,道:“孟姑娘,你在这处做生意,所卖绣品少则一金,多则十金,到如今,已经赚了千金有余,请你安排一番,把该给国公府的补偿送过去。”
补偿?毕竟是自己犯错在先,按理说本钱之外的所有营收都得给铺子的主人,旁边诸多商家想着,却突然注意到,钟小姐口中,一副绣品卖一两金子?!
这怎么可能!
原先接待钟时羽的绣庄伙计也知道约定俗成的补偿是全给,他十分不忿,忍不住辩驳道:“这与你的铺子没关系,就算孟姐姐在别处做生意,也照样能日进斗金。”
钟时羽笑道:“没错,就算孟姑娘在地段不这么好的铺子做生意,凭她与浮屠寺的交情,能拿到香灰做成锦囊,想要锦囊的人既然愿意花金子买普通的绣品,路程自然不能浇灭她们的热情。”
“可是,孟姑娘,你就偏要做这令人不齿之事。”她做的令人不齿的事,又何止抢占一个铺子。
听到此句,秦不遇本来虚虚阖上的眼睛猛地睁开,看向让一贯平和的她释放出如此明显厌憎的人——一个娇弱、虚伪的女子。
孟惜香感觉到一股极其冰冷的视线,她仿佛脆弱的虫孑,如何也逃不开,能被其一个念头杀死。
惊惧之下,她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更不要提为自己辩驳几句。
秦不遇看她瑟瑟的样子,略感无趣地收回视线,径直道:“把他二人收押。”
严以松不愿与秦不遇直接对上,他原先想着,即使黄姓老头被抓,他也有办法让他把事情抗下来,如今秦不遇不按套路出牌,想把他押进大牢!
他面色一变:“秦不遇,这不合规矩。”
秦不遇道:“你们涉嫌伪造地契,本大人如何抓不得?”
“还不动手?”
这句是说给府衙官兵的。
钟时羽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严以松和孟惜香,突然有种解气般的畅快,若不是秦不遇负责此事,肯定不会有这个结果。
她走过去,真心实意道:“秦大人,多谢。”
秦不遇看她一眼,再次确定她对被绑走女子的敌意,并未追问,只一颔首,便离开了。
钟时羽看着他的背影,今日她佩了祛臭香包,好像是错拿成了香臭皆祛的香包,又没嗅到大反派的体香,可惜。
秦不遇自是不知有人竟然胆大包天觊觎他,来到府衙,吩咐把那二人分开收押。
他对站在他身后的眯眯眼男子老刘道:“你,不错。”
老杜却道:“大人,您才是真的高!”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您什么时候与钟家小姐商量的,书院根本没有适龄的黄姓书生,竟然想出如此绝妙的拖延时间的办法。”
“我老杜一定抓紧时间,调集全部人手,把这视律法于无误的贼人抓住。”
他后面又说了什么,秦不遇没再听,他其实没和钟小姐商量,现在想来,他们竟默契至此?
秦不遇低笑出声。
“大人。”
突然,一个锈衣卫影子似的出现。
秦不遇面色一凛,老杜识相地告辞。
“何事?”
“傅佑的生平已尽数查到,适才,他十分谨慎地与人传递消息,属下把消息截下。”说着,递上一个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