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马儿凄厉地嘶叫一声。
钟时羽直看着车夫身上遍布热汗,扯着缰绳的手臂青筋暴起,就算再不懂马,她也知道,马匹出问题了。
若是没有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必然是即刻弃马,但现在,不能这么做,否则就会任人宰割。
她能想到的后果,见识更足的车夫与随行护卫更能想到,只见车夫高高举起马鞭,猛地抽下。
“小姐,坐稳了!”
车夫话音落下,钟时羽立刻上半身微倾,更用力扣住矮桌,如此这般,才算勉强稳住身形。
尽管视角不好,她也看清了侧前方的情形。
两伙人在搏斗,一方着红衣,面上玄铁面具也昭显了他们的身份,定是隶属锈衣司。
原书中,锈衣司直属皇帝,暗查百官,也掌巡查缉捕,权力极大,所属人员个个武功高强。
同时,它也是个反派组织,锈衣司指挥使——秦不遇,更是原书终极反派,像猫逗老鼠一般玩弄男主魏墨均,故意设局让魏墨均在江山美人之间做选,造成男女主最大的情感危机,最后惨遭剧情杀。
而另一方是一群黑衣人,虽说周身上下没有丝毫标志,来历身份无从得知,但钟时羽直觉,他是魏墨均的手下。
每个黑衣人身上都有伤口,看样子离伏诛只是时间问题,此刻他们杀红了眼,奋力向马车方向冲来,欲挟持她;锈衣司的红衣人适才还算游刃有余,可随着马车越来越近,他们不能再躲开暗器,必须把暗器击离,不如先前从容。
黑衣人见此眸光大盛,甩出更多暗器。
幸好国公爷为她安排的随行护卫武艺不俗,到底没有太过被动。
就这么保持现状,等到马车离黑衣人更远一点,红衣人就能重新占据优势……
钟时羽正这么想着,突听车夫一声爆呵:“快让开!”
钟时羽心一沉。
这一方地除了黑衣红衣两波人,还有一个本想入城的车队,车队旁边还有几十个面黄肌瘦、难民模样的人,他们见有人打斗,惊慌失措,一窝蜂地想跑开,推搡不断,钟时羽提着心,生怕有意外。
可还是出事了。
一个难民被挤了出来,正正倒在马车的必经之路上。
此时此刻,护卫们疲于防范,根本无暇救他,可钟时羽如何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死在马蹄下?
必须得想出个法子,让密集的暗器松散片刻。
思及此,钟时羽伸手从暗屉里拿出一柄匕首,借矮桌的遮挡取了鞘,其上凛凛寒光,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利器。
静待时机,掷出去,勉强可以起到一个干扰作用,为防黑衣人狗急跳墙,一改只想挟持她的想法,转而欲杀她,必须得求援。
车队打头的人是几个精壮的汉子,戒备的模样和隆起的肌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对方一直在慢慢后退,明显不想掺和,之前他们这边还应付的来,钟时羽也就没有开口——对方兴许会怕拒绝后被报复,她若开口,有胁迫之嫌。
现在不行了,事急从权。
钟时羽高声道:“前面马车的主人,我是盛国公府独女,整个京城无人敢冒用本小姐的名讳!”
她话一出,黑衣人明显分出几分注意力看向那边,钟时羽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抓住机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把匕首掷向撒暗器最凶的黑衣人。
黑衣人反应不及,有些手忙脚乱地躲开匕首,却被红衣人抓到了机会,一刀正正砍中右胸,带起的血珠染红了脚下的土地,露出白生生的肋骨。
钟时羽也没想到她的匕首竟有如此奇效,心下一喜,急促道:“就是现在,把地上的人捞起来,丢进轿厢。”
护卫闻令而动。
钟时羽又接着对不远处的车队道:“你们若是相帮,国公府必有重谢,身份令牌在此!”
说着,她举高了手里的令牌。
钟时羽注意到,领头的壮汉看了看她这边,又回头同马车的主人商量了些什么,而后,几人打马而来。
随着几名壮汉的加入,情势再次改变,两方夹击,截死了黑衣人的逃脱之路。
须臾,马车离开混战地,钟时羽没有看到黑衣人眼底充斥的怨毒,就算看到也无暇顾及——马越发狂躁,直直往那个车队撞去。
钟时羽若真是一个久居深闺的弱女子,恐怕此刻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但她前世白手起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刻尽管后背早已绷紧,却仍临危不惧,斩钉截铁,厉声喝道:“斩马!”
随行护卫把小姐下令救下的难民放进轿厢,飞身冲上,干净利落的一刀,血“噗嗤”喷涌而出,马匹身首分离。
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钟时羽惊魂未定,连连喘息几口,却陡然“感觉”到一股巨浓无比的臭味,这股味道好似已经异化,可以透过皮肤渗进体内,折磨她全身的感官。
“呕——”
她早料到这难民会很臭,没曾想完全超出预料。
钟时羽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痒,抓挠一番也是隔靴搔痒,起不到丁点儿作用。
分不清这股痒意是心理原因,还是她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反正得尽快把这个臭源送走。
“咳……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钟时羽耳朵一麻,连因恶臭导致的心烦都散去几分,这难民的嗓音实在悦耳,就是十分虚弱。
救人救到底,得再给些银子。
钟时羽随手拔下一个金步摇,扔给他,叮嘱道:“你跟随车队入城,去京城最大的药馆,让伙计替你跑一趟,把金步摇当了,剩下的银子,买个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