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她又可以和自己的“老朋友”一起,在调香界大放异彩。
待安然渡过城南之事,她便去看看香料产业的现状,京城最大的香料铺子就是她的第一站。
此刻,最要紧的是傅佑那厮。
两人很快上了马车,钟时羽吩咐车夫道:“抄近路,以最快的速度去城南。”
话音刚落,马车便骤然驶动,钟时羽急忙抓住矮桌才稳住身形,而不敢落座,屈膝半跪在轿厢最边角的婢女轻苹更是直接跌倒在地。
钟时羽第一次乘马车,委实没想到惯性如此之大,也不料车夫如此耿直,她伸手扶轻苹一把,温声道:“不必拘礼,坐下便是。可有伤到?”
轻苹起身,道:“多谢小姐关心,未曾受伤。”
而当她坐到身侧不远处时,钟时羽终于可以确定——她也是臭源之一,得有些日子未曾沐浴了。
这就离谱!
盛国公府家大业大,下人们的月银和种种待遇,在整个京城绝对是数一数二,其中尤以原身的贴身婢女为最。
她们不是每天沐浴,还可以理解,可她们竟然已经十几天未沐浴了?
“你都不沐浴吗?”话一出口,钟时羽就自觉不妥,她看到婢女的面色逐渐涨红,眼中惊讶紧张,最后定格在恐惧。
“冒犯了小姐,奴婢有罪。”
轻苹“扑通”一声跪下,她顿了顿,小心觑了一眼自家小姐的面色,见她没有发怒的征兆,以为今日小姐定是心情极好,鼓起勇气道:“小姐,您有所不知,京城乃龙气汇率之地,此地的水是上天的恩泽,普通人承受不住,若是每天沐浴,必定受到警示,全身起红斑,而像您一般的贵人,气运傍体,每日沐浴也安然无恙。”
气运?无稽之谈。
多半是京城的水有问题,想到这,钟时羽目露恍然,难怪目之所及,身着绫罗绸缎的人并不佩玉,而是腰系精美的香包。
不过,遮臭的香包肯定是由多种香木和药材炮制而成,恐怕价格不低。
钟时羽屈身将她扶起,道:“这也不是你的错,不必下跪,待回到府上,我……本小姐赏给你,不,给你们每人一个香包。”
幸好,上辈子她的精力主要放在合香一道,原料大都是花草之流,并不依赖于精密的仪器,在此基础上,她只要对这个世界的香木等物略作熟悉,就可以上手,配置出类似沐浴之香的香味。
效果虽比不上每日沐浴,也绝对能和这里最好的香包一较高下,届时每个婢女都佩上,也是对她的鼻子好。
钟时羽正这么想着,却不知轻苹心里如何震荡。
自钟家小姐要挑选新婢女,她们婢女之间就传出钟小姐苛待下人的流言,许多人因此称病回避,为了家中生病的幼弟,轻苹做足了心理准备,卯着劲讨到了这份差事。
可未曾想,跟着小姐这几天,小姐不仅不曾亏待她们,今天看来更是体恤下人,温柔和煦,还要赏赐她们如此珍贵的香包……
这般想着,轻苹眼角逐渐泛出泪花。
钟时羽回过神来看她表情便知,这姑娘是把这点好记下了。
原书中轻苹也是如此,她偷了国公府的人参,本该被杖责,原身免了她的罚,她便一直记着,豁出性命来报答。
这么好的姑娘,钟时羽打心眼里希望她的一生顺遂些,日后慢慢地让她不那么战战兢兢,缺什么不必偷……
等等,她偷人参,指定是亲人病重,需要大补之物吊着命了。
钟时羽如此思忖一番,便道:“轻苹,本小姐依稀记得你有家人病了,回府后,你可请府上的大夫回家看诊,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告诉本小姐。”
轻苹像是被这句话砸懵了,许久没有反应,凝神再去看小姐的神情,她才确定,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是真实发生的。
她当即跪下,涕道:“奴婢替小弟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钟时羽温声道:“不必谢。”这是你应得的。
又从矮桌暗屉里拿出一个锦帕,递给她,道:“快些起身吧,莫哭。”
轻苹接过帕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仍然不肯起身:“小姐,奴婢深知非议主子是大忌,但有一件事,奴婢必须向您禀报。”
“我曾看到过……”轻苹闭上眼睛,一鼓作气道,“傅公子与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见面,他离开时身上多了一个绣着莲花的香包。”
钟时羽浑身一个激灵,当真是瞌睡了给送枕头。
皇帝已经赐婚,却还与其他女子勾缠不清,拿到证据,且不说退婚之事相当于板上钉钉,若是运作得当,说不准还能治傅佑一个蔑视皇权之罪。
而原书中用“莲花”形容的女子有两个,一个是女主孟惜香,她和傅佑早就相识,可能是她;另一个着墨不多,钟时羽只记得她有几分才名。
钟时羽问道:“轻苹,你可知京城中有哪位才女尤爱莲花?”
依着往日小姐对傅状元的看重,轻苹本以为小姐会大发雷霆,如何也没想到小姐竟然如此平静。
尽管不知其然,轻苹却知道,自己不会被迁怒,心底舒了一口气,恭敬回道:“胡祭酒的女儿胡雪芙小姐。”
经她一提醒,钟时羽想起来了。
傅佑师从胡祭酒,与胡雪芙以师兄妹相称,胡小姐对他情根深种,在原身与傅佑订婚后,经常用“癞□□吃天鹅肉”的眼神看原身。
她也有可能是莲花香包的主人。
得到这些意料之外的消息,钟时羽满意之余,还敏锐地发现,轻苹不像一开始那般战战兢兢了,这一点也很好,她委实受不了婢女们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被处置的惊恐模样。
钟时羽伸手把她扶起来,放柔声音道:“轻苹,多亏了你,否则本小姐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快起来,以后也莫要随意跪拜了,本小姐不太喜欢。”
轻苹闻言,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有决堤之势,哽咽着道:“奴婢记住了。”
主仆二人气氛正好,马车出了城门,城外的路比之城内稍有不足,马车震荡地更加严重,这还算在意料之中,没曾想,行了一会儿,马车速度越来越快,颠簸也有愈演愈烈之势,矮桌上的茶具都被震落在地,裂成碎片。
钟时羽心觉不对,刚想出声让车夫稍稳些许,却遽然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那马车里定是一位千金小姐,抓住她!”
钟时羽的后背瞬间布满冷汗,心更是直往谷底坠去,难道她一日之内,竟要死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