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淳看着别笙举着的那条方巾,愣了一下,心中蓦的生出了一股落差来。
别笙看他迟迟不接,疑惑道:“元淳兄?”
夏元淳回过神,他看着别笙一脸坦然的神色,唇角轻抿,停顿片刻后,接过方巾收进了怀里。
正当别笙问他“怎么不擦”的时候,夏元淳起身道:“府上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既然药涂过了,我便回去了。”
别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问:“要走了吗?”
夏元淳“嗯”了一声,他转目看了一眼书案上的课业,叮嘱道:“晚上早点歇息。”
别笙没应,只说:“知道了。”
顿了一下又道:“你路上也小心。”
夏元淳见他还算有点良心,轻笑了一下,转身出门。
等人离开后,别笙穿上鞋子,他看着书案上一大推的课业,抓了抓头发,又提起了笔。
将军府。
夏元淳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将方巾取出,握在手中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过去,凑近轻嗅了一下。
带点不明显的香气。
等到做完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叫人误会,尽管没人看见,他还是将方巾扔到一边,一径取下九曲枪,走到院中开始练枪。
直到发了一身汗,才去盥洗。
路过外间的方桌时,夏元淳脚步顿了一下,他看着被扔在桌上的方巾,默不作声的收了起来,放进了暗格里。
别笙不似夏元淳那样放松,他一张一张的练着大字,累了就活动一下手腕,一点时间也不肯浪费。
不知不觉间已交三鼓,别笙手边的大字也已经垒了一叠。
值夜的月萦估算了一下时间,抬手敲了敲门,“少爷。”
别笙头也不抬的道:“进。”
月萦走近屋子,温声道:“少爷,已三更天了。”
别笙听到时间才意识到过了多久,抬头时觉得脖子有些僵硬,他揉了揉后脑勺,冲她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过会儿就睡。”
月萦说到底也只是个婢子,提醒过后便退了出去。
没有人监督,别笙却是一点懒都没有偷,在月萦关上门后又写了十张大字,抄了十遍春秋才歇下。
他睡下不久,扶风院的门便被敲响了。
守门的小厮打着哈欠走过去,见到来人之后,打了个激灵,他垂首道:“见过老爷。”
别父摆手径自越过他,走到了寝卧门口。
倒也不是非要过来一趟,只是用过晚饭后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想到那个小崽子,到底不安稳。
这才复又起身,披上衣裳过来了。
他招来侍女,问道:“少爷晚间用饭没有?”
月萦怕惊醒屋内酣睡的人,回话的声音很低,“不曾用饭。”
“几时睡下的?”
“子时末。”
别父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他走到书房打着灯笼看了一眼,见书案摆放的课业干干净净,只是到后来笔锋弱了些,想必是没力气了,但看得出来是好好写了的。
看完之后,又去了寝卧内间,见床上的人把被子都给踢了,无奈的弯下腰给他拾起来,正当他要起身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别笙忽然开口,吓了别父一跳。
他还以为人醒了,停了会儿才发现是在发梦,凑近了听,就听到了今日他给别笙反复强调的那几句话。
一时间心里很复杂。
努力是很努力,就是不见什么效果。
到底是自己的崽,别父叹了口气,接受了别笙天赋并不很出众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