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晖峡的月色下,清琼与苏衡正在开满杜鹃花的小院中对酌。新月如眉,小院花深,别是一番醉人滋味。
清琼手里仍是那一日宴请青罗时候的乌银梅花壶,先给自己斟了一杯,又给苏衡的杯中满上,瞧着那酒浆一点一点地与酒杯齐平,在放下壶,取过自己那一杯酒淡淡道,“他们已经走了,你还放不下么?”
苏衡闻言一惊,清琼却神色平常,将面前乘着青杏的碟子给苏衡递了过去,“这酒酿的不好,颇有些苦味,拿这个调一调味罢。”
苏衡没有饮酒,却取了一枚青杏,放在口中慢慢咀嚼。酸涩里头带着清甜,回味悠久。
过了许久,苏衡才道,“青罗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清琼自己也取了一枚杏子吃,似乎是被那酸味所激,清琼微微蹙起了眉头。良久只是叹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倒是苏衡微微一笑,“想必你早就知道了罢。你嫁给我这么久,可是却从来不曾问我。你总是默不作声,留在我身边,在我吹笛的时候,吹一曲箫来和我。我本来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对你只是愧疚。”
“我总在想,我总是冷落你,只怕会辜负你一生。后来又想,既然你我已是夫妻,我便要对你好一些,也免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为我葬送了一生。就算我这一生,再也忘不了那个人,你也已经是我的妻子。夫妻之情,与毕生之爱,或许也并不矛盾。只要我不在你面前提起她,对你更好一些,你也许不会感到不幸。而我自己心里的挣扎和痛苦,就让我一个人担着也就是了。”
苏衡深深望了清琼一眼,“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既然知道这笛声里想念的那个人不是你,却又为何要吹来给我听呢?既然知道我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还要放下一切嫁给我呢?”
清琼并没有回答苏衡的问题,只是又连着喝了好几杯酒,一双眼睛里似乎微微有了几分迷离醉意,“你说,你为什么忘不了她呢?她是谁?”
苏衡瞧了清琼一眼,又取过清琼手里的酒杯道,“你醉了。”
清琼却笑了起来,“我才没有醉呢,是你醉了。我们西疆的女子,就是这样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我只是后悔,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就应该问一问你,你为什么忘不了她?我以前总以为,就算你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这么一个人,可她已经嫁了别人,而我能在你身边的日子,比她久的多。我一直在你身边,对你好,总有一日,你会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