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在武攸暨的起居院,十几个家奴或蹲或坐在院门口吹牛聊天,背朝着太阳晒暖,好不清闲自在。突然看见我这稀客中的稀客,家奴们居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傻楞楞的仰望着我,还有人结结巴巴的问我是不是真要入院。
“放肆,你们胆敢阻拦公主?快快让出路来。” 柳意又笑又气,作势要踢蹲在最中间的人。
我也忍不住笑道:“这院中是有吃人妖怪么?难不成。。。驸马金屋藏娇?”
话落,那些家奴竟纷纷伏地不起,真似在拦路一般。我一只脚已迈出,忽然就不知该进还是退了。
“驸马当真。。。”。我望向院内正北,他钟爱的白芍仍在冬眠,卧外只一丛丛精心修剪过的干枝,廊下没了那欢鸣的云雀,必是被他收进房内避寒,今日还没挂出来放风。
柳意也觉意外,她脸色一沉:“公主不若明日再来?”
“你也看明白了?”,我慢悠悠道:“今日明日有何不同?喜上加喜,便是今日吧!”
早知他是风钥场的熟客,不止一人,也不仅是伎院里的露水情缘。婚后这二三载,我偶尔从家奴和武家婆妇们的嘴里听到他从前的糊涂账,单是洛阳城有名有姓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有七八个。他倒还有做人的底线,从不招惹嫁进武家门的女人。
我曾随口向燕氏提过一句,她当时反应非常大,十分惊惶,以为我有怪罪之意。她自然要帮小叔子说好话,道他当年因我出嫁而感情受挫,少年人缺乏自律便放纵了自己,结果染上恶习但已改正云云。当然,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他还没有改掉,否则就不会闹出晕在伎家的笑话了。
至卧房外,一眼便看到门前摆了一双鸭青绣鞋。我心情较为平静,搓了搓冰凉僵硬的双手,我叠指叩门,三声,没人回应。
“公主,”,柳意眼神无奈,试探着拉住我衣袖:“何必呢?公主有孕在身,莫要。。。”
我摇了摇头,可我并不清楚我究竟是在否认柳意还是我此刻的举动。手上稍发力,叩门声音越来越响了,鼓点似的,自己听着都嫌吵闹。心里不禁发笑,故意扰人春梦,我这算是恶作剧吗?
直等到我双手都敲红敲痛了,房内隐约传来女子的喝骂。终于,我想离开了,不,我是想要逃离。因为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我不想与她面对。而且,柳意刹那间的凝重表情告诉我她与我的怀疑一致。
“公主!”
女人推门的这瞬间,那具过于奉满的峒体被日光照见,显得愈发白嫩了。三个人六双眼,我和柳意的惊讶与她的惊恐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她瘫软在地,连叩头的力气都没了。
她因恐惧而止不住的急喘哭泣,而我的喘息却愈发困难,甚至腿脚也丝毫动弹不得,本是要逃的,此时却只能做木头人,只能呆呆的瞪着那哭喊求饶的常春。我真的喜欢她,她聪明好学又手脚勤快,最重要是对我忠心,可为什么我信任的人又一次。。。。不,不是背叛,他有太多女人了,恰巧其中之二是我的熟人罢了。
我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欲喊一旁的柳意回院,可柳意压不住心火,突然冲上前拽住常春的头发,一拳拳捶打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大骂她无耻之极,枉费我对她的宠信。
“不必了,”,我拉回边骂边哭的柳意,轻叹道:“我叩门时,便想过比眼前还要不堪的结果。我若说不在乎你必不肯信,我的确难受,因我。。。想起了宁心。”
其实柳意这般失控也是因有宁心前例,如果方才走出来的是其他任何女子,或许我们都更容易释怀吧。柳意松开手,张口还想再骂几句却是语噎了,我已无意计较,再多纠缠实在难看。
“回去吧,我饿,我能吃得一只烤鹅。”
“诶,是,今时不比往日,饮食千万慎意。”
知我不会惩罚,蜷缩在地上的常春勉强爬了起来,她痛哭着叩头谢恩,发誓再也不敢背叛我。颈下白花花的菠滔凶涌,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至极的青春气息。她今年十七岁么?记不清了,我好像突然就忘了许多事,我后脑勺有点疼。
“回内室吧,别教院门外那些馋猫饱了眼福,”,我的手仿佛不受控,居然解下披袄扔给了她:“尽心服侍驸马。”
“婢子不敢!婢子只认公主为主人!”
常春开始忏悔,便不像宁心了。宁心骗我那么久,伤我那么深,彻底决裂后,她从未向我求情,她十分诚实,她说喜欢我但更恨我,而我相信。她视若生命的男人,被我拒绝、伤害、利用,她怎会饶恕我?
“是你。” 攸暨披衣缓步走来,一派淡然。
我是一个厚脸皮的无耻之徒,吃定了这个男人对我予取予求,即使我不爱他,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验证我对他的感情,屡败屡战。
我是一个没有底线的无德恶霸,我怕耽误他的幸福时,就把他赶的远远的,还要说一堆看似高尚的大道理;我需要他帮助时,正如此刻,我便堂而皇之的来找他,而我清楚他不会拒绝。
他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但他选择陪我玩这反复游戏,即便是饮鸩止渴。所以,他才会如此平静的面对我。
攸暨停在常春身旁,低头打量那件披袄,似乎看出它本属于我。我看向他,他看向满脸怨怒的柳意,而柳意却看着他的衣衫。
废李氏 新册常氏为妃
他也才注意到那几个巴掌大小的墨字,不禁恼火的瞪着抽泣不止的常春。我认识他的笔迹,我知必是常春所写。但难保他没有过纳新的心思啊。
“与我无关。” 攸暨脱口而出。
“无妨,无需解释,”,我笑:“你说过,你累了,万象更新,一切都应从新来过,她要做你的王妃,我随时让位。”
他近前一步,酒气愈浓:“你莫赌气!何必为难阿常!”
“我非是赌气,”,我后退一步,胸口闷极了,微微作呕:“她既跟了你,此后是赏是罚便由你做主。”
柳意睨着常春,愤愤不平道:“驸马岂能诘责公主?是我对驸马的新欢动了手,公主真若有心处置,怎会留她在此卖惨乞饶。”
攸暨神色稍尴尬,也不接柳意的话,他看了看我,抚额叹气:“我醉酒头痛,无意多辩,你主动来此,必是有求于我,你直说便是,我能帮则帮。”
来此之前,我的目的是为探听东宫现状,但一路行来,又觉得向攸暨报喜才更为重要,无论他是否会如梦中那般的喜悦,至少这是他的亲骨肉,武家添丁,不算是一件坏事。
我应道出孩子的存在,可张口时却变了想法:“我无事,恰巧路过,不意扰你二人好眠,我深感歉意。”
来去匆匆,活脱脱一场闹剧。我不禁扪心自问,倘若那女人不是常春,我的心情是否不会如此复杂?答案,我暂不知道。
“且慢,若为范云仙一事而来,”,攸暨忽然喊住我:“我倒有耳闻,裴范定的是腰斩于市,至于东宫里。。。道是有一位王娘子病重忧死,皇嗣安然无事,你大可放心。”
我转过身,面向他深深一礼:“多谢,我确为此而来。”
“月晚,我妒忌皇嗣,”,他笑意中有些许的怒气和克制:“你二人虽无法相见,可你时刻牵挂你阿兄的安危,他在你心中份量许是比神皇还要重吧?呵,你每次求我,也只可能是为了皇嗣。”
眼眶生出潮湿热意,我别过脸,不敢再多看他:“你从前不止一次怨我,我同你明说过,若能换皇嗣平安,我不惜此命,无论谁人欲害他,即便。。。即便是我无力对抗之人,我亦甘愿代他先试锋芒。这些年,你为我奔波劳心,你说你累了,其实我也。。。”
眼前忽然灰蒙蒙的一片,我自觉腿脚虚软无力支撑,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下坠去。
“月晚!”
我身体才触地便被人抱了起来,我清楚那是攸暨。柳意清楚我的健康状况,忍不住惊呼,大喊着叫人去请医,恍惚又听到她在骂常春。
“不去。。。你二人。。。床上。。。” 我感觉此刻的自己满脸都是泪,因了腹痛但也因为委屈,我的模样一定很可笑,都到了这般田地还要抓住那点自尊。
攸暨焦急但又不敢走快怕我觉得颠簸:“好,好,你是受寒了么?怎会如此虚弱?!”
再醒来时,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我以为自己睡了许久,但看外面天还亮着。我歇在攸暨卧房的外厅,不足三尺宽的竹榻,即便只我一人躺着还是局促了一些。上次在这厅中见他时,他一人用餐却摆了两副餐具,道是沈依的冥诞。
看向榻前,两个男人背对着我并肩而坐,很容易就认出是攸暨和杨元禧。元禧两手各拿了一样药材,正小声对攸暨说着什么。
孩子一定是安全的,否则攸暨也不会这般平静自若。我抚摸小腹,心话是个女孩也不错,攸暨好像更宠女儿。
“唉,今岁运势不利啊,”,忽听攸暨叹气:“我若早知月晚有孕,又怎敢。。。”
杨元禧插话笑嘲:“此时追悔莫及了?我十二年前便劝过你,哪管太平嫁谁为妻,你都不该沉迷风钥,仔细阳。。。咳,阳元早衰啊。”
攸暨气的轻捶了他一拳:“你何时劝过我?!”
元禧微气:“非得要我一一明说?杨二娘家,潘三家,单九家,哦,还有福善坊南曲第四户那个。。。”
房中另有几个奴婢,攸暨怕他说个没完,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行啦行啦,我消遣了便忘之脑后,你竟替我记到今日,惹人烦嫌!你以为我是故意要气月晚么?我真不知她已有身!唉,就一夜,我实在心疼她,一时难忍,我就。。。哎哟,祖宗保佑,耶娘保佑,千千万万保佑月晚母子平安。诶?苏娘子道月晚昨日曾服药,为何今日仍是?”
元禧不免自傲:“若要解妇儿急症,天下医士孰能与我先师孙公相提并论?你看太平的方子,许是顾及太平身份贵重,所用药材端的是小心严慎,却是矫枉过正,以致各药剂量均不足,而且,缺了一味药引,药效更是减半,按这方子煎药,一日需得喝二十四盏才能见效呢。”
攸暨好不惊讶:“不过是少了一味药引,怎会。。。这般紧要?”
“药引何其贵重,你这外行如何知晓!”,元禧笑道,提笔写字:“所谓药引者,有千门万种,许是一朵花一根草,又或一碗盐卤一勺酢浆,春日一滴露,秋日一小虫,更甚至啊,是你家崇敏的一泡童子尿。药引从无定数定量,需得与各药方配伍,还需切合各病体,方能有效。你再看太平的方子,只因缺了那味引子,致使药效无路发散,也就不能调和入腑脏,便失了各草药的止血之效,加之你与那婢女。。。惹太平急火攻心,两害同时夹击太平,你还盼她给你生儿子?哼。”
攸暨颇不自在:“说好不提旁人!元禧,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自夸医术嘛!好,我定会刻匾镶金送去你府上。快说月晚的药引究竟该用何物,我亲自去寻,便是你要明堂顶端的落尘,我也敢去攀爬。”
“明堂?你怎不去爬天堂,天堂倍高于明堂,摔不死你!”,元禧瞥着胆气万丈的攸暨,不禁笑骂:“不劳驸马赴死,也是巧了,这味药引啊,不在天却在地,你府中便有,天下家家户户皆有。”
“当真是崇敏的童子尿?!不可,月晚绝不肯喝!” 攸暨直摇头。
元禧摆弄着毛笔,笑道:“我说是童子尿了么?!是伏龙肝,俗名灶心土,柴木烧尽时,有微小草灰沾在锅底,日积月累,便结了薄薄一层,以银刃刮下,裹以白绢,于饮子煮沸时撒入即可。我已吩咐你家奴去刮伏龙肝,算时辰,药饮理应煎好了。你若担心不足,便去厨室,钻进灶底,刮下十斤百斤喂给太平。”
“嘿嘿,虽只是灶心土,”,攸暨一边傻乐着,替元禧研墨润笔:“也求你别教月晚知晓,我怕她嫌脏不肯用药,如何养好身子呀。”
杨元禧勉力笑道:“你呀!驸马,容我说一句难听话,旁人都是得不到的果子最甜,吃过便也腻味了,你。。。你这辈子是彻底输给太平了。”
“这能怪我么?”,攸暨也不在意,拿了根草药搔耳朵解痒:“是她给我下蛊。”
元禧真懒得搭理他,少顷,又颇不解的问他:“你先前为何要烧那件衫子?”
攸暨于是解释前因,元禧闻言大惊:“你糊涂!且不说太平乃神皇之女,天下无人敢废,纵观历朝历代,你何曾见过亲王嫡妻由臣子擅自决定?你不该烧,它算得一件物证,可以指证是那婢女笔体。”
“你是要我逼死阿常么?”,攸暨下意识的回过头来,我连忙闭眼:“月晚断不会向神皇告发此事。虽是阿常信笔涂鸦,但我昨夜。。。也说了一些酒话,怨月晚心里没我这个丈夫。留下那衫子,我看了心烦。元禧,不必为我担心,至多被我阿兄阿嫂知晓,挨一顿鞭打,全是我自找。”
元禧低头书写:“呵,驸马多虑了,我从不曾为你担心,不过是。。。担心哪日被你连累了。”
“说到连累,我去冬到府上叨扰,尊夫人见我时的神色。。。颇为不悦,嘿,着实对不住啊。”
“是么?你遇见了秾华?”,元禧稍一顿笔,抬眼看着攸暨,笑说:“若有失礼之举,我代妻向你致歉。”
攸暨眼皮略垂,浅笑道:“是我登门叨扰,理应是我致歉,尊夫人只是偶然路过,岂是失礼,只不过尊夫人对我。。。似有妒意啊,可我并非女子,思来真真可乐。”
“勿需介怀,你知她姓独孤,”,元禧不以为意道:“独孤家的女人最是擅妒,史书留名,不是么?”
“唉,是啊,”,攸暨有些羡慕的凝视元禧:“我这妻与独孤家亦大有渊源,却为何不擅妒呢?”
元禧哑然失笑,忍不住轻拍他脑门:“你就庆幸太平不擅妒吧!她若擅妒,加之自幼性情执拗,啧,我看洛阳城内卖棺材、祭幛的商贩倒真要日进斗金啦。”
他二人默契坏笑,看不到我正郁闷的大翻白眼。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在外招蜂引蝶,羡慕齐人之福,还幻想三妻四妾!正牌老婆明明是维护自身权益,却被骂是妒妇,这还有没有天理啊?!依我说,如果独孤皇后没杀那尉迟氏,隋文帝的后宫一定会冒出成百上千个尉迟氏。消灭色心,一定要用狠招。
片刻,柳意送来煮好的药饮,拿兽皮裹了好几层,端出来还冒着热气。
“不急唤醒月晚,这饮子烫嘴呢。” 攸暨看着药碗道。
柳意一梗脖子,没好气道:“驸马对公主重情专爱,凡事心细如尘,足教旁人惭愧呢!真是我等盼不来的好福气!”
攸暨好不心虚:“上官娘子与袁娘子均已知晓?”
“这是自然,”,柳意冷笑,随口吩咐婢女去拿一些甜点:“公主被那贱婢气伤了身子,我不敢做主,只能诉之二位姐姐,哦,难不成驸马盼着我等上报神皇?哎哟,想那年驸马被。。。”
“咳。。。咳。。。”
“谢天谢地!公主睡的可好?!”
借柳意的手坐起身,我装作打量四周的陌生陈设,心话我再不起床他武攸暨可就羞愧难当了。
许是无颜面对我,攸暨悄悄的后退数步,倒是杨元禧凑过来为我诊脉:“唔,唔,歇息这一二时辰,公主玉体转安,不错。料能如驸马所愿,十月安胎,一朝得子。”
我凝望攸暨,温和笑问:“你只喜欢儿子么?若是女儿,可怎么好呢?”
瞬间,攸暨的面上重焕神采,眉梢眼角都漫着笑意:“我。。。其实。。。都好!都好!”
隔了两日,我和芷汀乘车至洛阳宫附近。不过片刻工夫,武攸暨骑马追来,气问我为什么不在家安养保胎。
我坐在窗边,注意着几处宫门的动静,随口说:“元禧亲口道我身体无恙,你何需多虑。”
攸暨仍是无法放心,他絮絮叨叨个不停,坚持要我立即随他回家。我一字不发,只用行动摆明态度。
“月晚,你欲行何事?我不得代劳么?!” 攸暨拉扯我衣袖,又嘀咕外面风大,不许我临窗而坐,气的我连连推开这烦人精。
芷汀帮忙打圆场:“驸马有所不知,今日大王娘子玉体会被家人扶回本家,公主在此等候是想。。。”
“好,好,我一人回府也不得安心,倒不如陪你一同等。” 攸暨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攸暨扫了车内一眼,端起水壶猛灌一大口,然后在我身侧坐下,许是休息不足,才闭眼便睡着了,呼吸沉稳,眉目安然。我见攸暨歪着头没依没靠的,心下有些不忍,便向他挪近一步,让他可以靠着我的肩。这一幕恰落在芷汀眼中,她望我们浅笑。
我复看向窗外,玩笑道:“唉,只怪他生的太好看,便是犯了错,被他一哄便原谅了。”
很快,东方天际放出了一线光亮,但初春的清晨总是伴着霭霭雾气,仿佛整个天空被一层灰蓝轻纱给严严实实的兜住了,真正的光明便被罩在那朦胧的纱里。
一行人自宫中缓行而出,稍近,见打头二人都是少年装束,各牵了缰绳,控制着一辆扎裹雪白的马车,车后是几个女子,都戴着帷帽,除了高矮胖瘦,难辨容貌年纪。
芷汀解释:“王美畅现守陈州刺史,隔着五百余里,兴许还未收到女儿的丧告,依俗礼,二位郎君当是王娘子的阿弟。”
我望着算不得高壮的二少年,不禁有些伤感:“王刺史是一位好官,从前外任幽州、鄂州时便有清越官声,酷吏四起,王刺史仍坚持宽和主政。可怜老父亲护一州百姓,为君主分忧,女儿却死于歹毒之心,无情宫墙之内。我倒希望王刺史迟数日收到丧告。女子成婚时,多由兄弟送去夫家,如今人没了,又是原路归家,病死何其不幸,却也好过刘窦的结局。”
“二位娘子的死法与葬处,”,芷汀附耳说:“神皇之外,唯上官娘子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