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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离庭宴 道是有情还无情(下)

“若我主动相告,知晓枕边人在我身下是何等妖娆,月晚试猜,八郎是否有几分男儿血性,与我一较高下呢?!”

虽然没少见他为非作歹,但他有意伤害旭轮,我出离惊怒,恨的咬牙切齿:“你简直。。。既往不咎,我只作不知,然今日始,需与刘氏彻底了断。我四哥若是出丑受嘲,无论你或刘氏,我必亲手杀之。周国公,武家并非儿孙断绝,大唐不只刘审礼一人忠勇可用。”

“我深信不疑,”,贺兰敏之莞尔,从容道:“以公主之尊贵,对下生杀予夺,岂不易如反掌?然而恕难从命,世间事往往无法为己所控,只得遵从心之召唤。”

他的轻狂一如当年,我懒得再因他而动怒,琢磨着如何才能把他赶的远远地:“好一个心之召唤,看来武表兄对刘氏动了真心,宁可为其失去性命。”

贺兰敏之颔首,很肯定的回答我:“然也。年少至今二十载,敏之欠下诸多风流债,只恐此生长眠花丛不复醒。”

精妙入神的歌舞百戏亦无法使我重振精神,宁心悄声问我是否会将真相告知旭轮。深思片刻,我摇头否认。宁心颦眉,道隐瞒对旭轮不公平,尤其我是旭轮的亲妹妹,更应让他看清刘氏的真面目,明知真相却隐瞒,与帮凶无二。

心口发疼,我泫然欲泣:“可那真相。。。只怕阿兄宁愿被欺瞒。你不曾看见么?阿兄喜欢刘氏。”

宁心的眼圈也红了,望向形影不离的二人,轻声道:“上苍偏生这般苛待相王,唉,刘氏大不惜福啊。”

少顷,宫人回事,道右仆射戴至德并左仆射刘仁轨求见。李治命速宣,二位须发花白的老相公入殿近前禀事,二相公秉性各不同,往日在人前都是一副蔼然模样,此一时表情也一致,一样的忧心忡忡。

听罢,二圣即命起驾,令太子李贤代为主持。总领百官的左右仆射一齐现身,余众面面相觑,皆知绝不会是好事发生,喧笑交谈随即减弱大半,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上官婉儿落后一步,奉命向李贤道出情由,随即行礼退下。李贤不禁讶然,不及多想,派人请了旭轮,我注意到,旭轮闻讯时的表情竟与李贤如出一辙,回座后,他携刘丽娘匆匆离殿。足等了近半个时辰,我耐性全无,快步去问李贤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每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李贤有心事,不耐烦道:“军政要事,阿妹无需知晓。”

我不肯言弃:“军政?为何四哥可知,月晚却不能?天皇尚未允三哥四哥过问政事啊!”

“小小女子,满口利齿!”,无意与我当众争执,李贤颇无奈,环顾左右,教我附耳过来:“王师先锋长驱直入蕃境,大败,几被全歼,中书令被困于承风岭,幸存者回报,道是刘大将军。。。重伤被俘。”

全军覆没?主将被生擒?这噩讯若不是出自李贤口中,我是绝不肯信的。刘审礼一人之生死与此战相较简直不值一提,于刘家却是山崩地裂的头等大事啊。

“怎会如此?!”,我大惊失色:“先前在九成宫,阿耶曾得中书令进表,道是前线大捷,一日二胜,斩获敌耳。。。车载斗量啊,分明吐蕃人马已伤根本,为何今。。。”

“此一时彼一时,”,李贤拍我手背,示意我不可失态,他沉声道:“总之,王师大败,二圣无暇顾你,你不可惹事。”

我默默点头保证,李贤稍放心,又叹:“刘大将军生死未卜,刘孺人定忧恐难安,含凉殿怕是乱作一团,不许去闹旭轮。”

我犹豫问他:“月晚曾闻闲言,道二圣夸赞刘氏并非因其百里挑一,多是器重刘家之故,如今。。。刘氏未必能得二圣看重吧?”

李贤嫌我话多,也奇怪我为什么会‘关心’刘氏的未来境遇:“与你我何干?明眼人皆知旭轮喜爱刘氏,倘或失宠于二圣,尚有夫君照拂啊。”

撞见了贺兰敏之那档子事儿,我对刘氏只有讨厌的份儿,李贤这样的回答我是不爱听的,忍不住气道:“小小棋子,弃之何妨。”

李贤不知我心思,轻点我脑门教育我:“阿谁胡编了歪门兵法说与你听?!刘氏嫁与旭轮,便是我李家新妇,天皇怎会迁怒刘氏。”

日头微移,宴会潦草的步入了尾声,待李贤夫妇起驾、李显也追着哥哥而去后,宾客遂三三两两的离开了,今日无人尽兴酣畅。满腹心事的我与宁心也准备回长安殿,宁心自然好奇发生了什么,我深知事涉机密,不敢如旧对她知无不言,只含糊道过两日再说。

宁心道:“阿姐预备往含凉殿么?阿姐虽不忍告知相王,可阿姐理应告诫刘孺人,免其再犯。”

我心话如果没有刘审礼被俘一事,我或许会听从宁心的建议冲过去恶狠狠的对刘氏说教一番,可眼下刘氏被噩耗折磨的够呛,我若是。。。

“公主万安。” 一个宫人在道旁行礼回事。

宁心因见他脸生,疑道:“何事?”

宫人道:“相王请公主往长离阁一见。”

我奇道:“相王?相王先前已离开斗姆宫,又何况。。。你在含凉殿服侍么?”

宫人称是,又道是华唯忠吩咐他跑腿的,旭路的本意是我二人在含凉殿或长安殿相见都不方便。之后,我随宫人前往长离阁。步入院门,遥见正厅的房门虚掩着,隐见一道挺拔人影。我只怕旭轮要说的话是与九华殿那夜有关,便教宁心在门外稍等。推门时,我疑心闪过,为何不见华唯忠呢?按理他应当守在门外,难道主仆二人都在房内?

没等我想明白,手蓦的被人拽住了,心知来者不善,出于本能,我用尚自由的左手使劲推了一把宁心,喊她快逃。下一秒,大惑不解的宁心才看清邀我来此的人其实是贺兰敏之。宁心急于求救,却发觉引路的宫人早已遁去,庭中空无一人。

“我怎能舍下阿姐?!” 宁心迟疑不定。

贺兰敏之试图关门,我借着一线缝隙拼命喊叫:“寻人救我!英王,去寻英王!”

房门紧闭,也不知宁心是否听清我的叮嘱,无论贺兰敏之设下圈套意欲何为,我不希望此事被外人所知,包括那个宫人,我一定会让他悔不当初。

不等我怒骂或求饶,这个疯子已将我按在墙上,随即沉沉的压上了。眼前,秋日午后的阳光斜斜的透进纸窗,晴暖美好,然而,背后阴鸷昏暗的气氛却静悄悄的逐步吞噬我内心深处的巴望。

“为何不是八郎?明知七郎已随六郎远去东宫,而含凉殿便在南岸。果然,你并非恨我与刘氏有私,你是恨。。。呵,烈性子啊,脚下用力踩跺,自身可觉疼痛?表兄为月晚揉按,可好?”

他的辖制愈发牢固,我动弹不得,大半张脸紧贴着墙面,呼吸也觉困难:“此刻便放了我,天后尚能饶你一命!武敏之,我与你何仇何怨?!”

贺兰敏之咯咯直笑,自信满满:“天后不会杀我。”

我厉声喝道:“那是因你安分守常,故而阿娘仍愿坚守诺言!你若伤我,必死无疑!”

“天后不会杀我,”,他在耳畔徐徐呼吸,像是一头自恃身手矫捷的猎豹,并不急于一口咬断猎物的咽喉:“试想,比之薛绍,天后是否更愿将你嫁与我?毕竟你我是阿翁骨血,我更长于天后膝下。月晚,何必无谓挣扎?啧,今时今日,你何来资格清高倨傲?内宫谁人不知,你与那薛绍已暗通款曲!月晚,说与表兄,那夜薛家小子可曾令你满足?倘或天皇决意将你下嫁薛家,表兄做你情郎可好?”

“做梦!你竟视我为愚昧痴人?如杨氏刘氏,被你花言巧语所惑,欣然应允?!放开,你。。。”

忽被凉气包围,我吓的全身僵直,更一时语噎,大脑宕机数秒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若敢造次,天后必将你五马分尸!”。态度虽然依旧强硬,实则内心已然绝望。我如何能想到,贺兰敏之竟对我心存邪念!真不知他对武媚的报复究竟何时能休!

手抚过之处均激起一阵颤栗,他连连叹息:“我说过,有些事只听由心之召唤。唉,月晚,可记得我阿妹?瑜儿之美,迄今无人超越,你虽有几许相似,终归不是瑜儿,但这并非憾事。我一直等月晚长大成人,等你我有缘可以独处私会,或许是因。。。那年冬日在六郎宅中抱了你,便再难放下了。在我眼中,你如春日牡丹,一嗔一笑皆摇曳生姿,便是对我横眉怒目,也仿佛故意惹我为你留心,在我心中,无时无刻不是月晚,只可惜,终是慢了薛家小子一步。我好不后悔,当年阿婆求天后为你我指婚时,我理应推波附和。月晚,你不似幼年乖巧,你背叛了表兄啊。”

想骂他荒唐却不敢骂,我想说些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心里不住的哭嚷乞求,宁心,你跑快一些!再跑快一些!随便什么人来救我都可以!相比于所谓的名声妇德,切实的危险才是最要命的。

急中生智,我忙道:“可知那夜我见到了韩国夫人!”

我干呕不止,因他正咬弄耳垂:“母亲?哦,原是与薛绍在温德殿偷欢啊,难怪宫人久寻未果,那座寝宫早已弃用荒废。你二人倒是挑了一个好去处。”

“姨母有事嘱我转告!”。感觉他上钩了,我继续骗他。

“住口!不许再提半字!”,贺兰敏之陡然暴怒,我被重重的推倒在地,他俯身压住,用力的捏我下颌:“那个女人有何资格训示我!!父亲临终之际,她立誓余生守节,不侍二夫!可她违誓了!!献媚天皇,活该被天后逼死,这便是恶报!唯可恨,她居然默许瑜儿步其后尘!瑜儿定是被她教唆,否则断断不会执迷不悟!”

我失算了,谁能料到他竟这般憎恨自己的母亲,他在意的亲人唯有死去十余载的贺兰瑜。如果说李贤的‘身世之谜’是命若悬丝的韩国夫人对妹妹武媚仅有的一次反抗,那么李弘、李显、旭轮以及我所遭受的劫难都是因贺兰瑜之死而起。

真不知该骂还是该哭,壮阔的野心输给了贫弱的才智,贺兰瑜错不至死,但她的死亡分明是她自找的,根本怨不得旁人,可为什么我们这些无辜之人却被贺兰敏之拿来为妹妹作奠,这真是无妄之灾。

他对我不会夹杂任何怜惜之情,只为报复自己曾承受的一切痛苦与屈辱。他想要奸圬的并非是我,而是高高在上凭借权力夺走他挚爱妹妹性命的武媚的尊严。

“武敏之!!”,不甘于束手就擒,为拖延时间,我一边抗拒他一边正色喊道:“生养之恩,昊天罔极,你怎能辱骂生身之母!!”

“哈哈哈,月晚啊月晚,表兄最爱便是你质朴天然,真真爱不够呢,”,贺兰敏之闻言忽不住的狂笑,表情渐夸张狰狞:“你自以为懂我十分么?在你眼中,我素来洒脱自在?哦,错矣,你是恨我妄行不法!!呵,十岁,我父不幸病卒,族人欺我年少,欺我上无叔伯照应,中无兄弟扶持,处处刁难排挤,强占私田,更欲夺栖身之舍。阿娘是妇人,阿妹犹牙牙学语,只我一人能支撑门户,一次又一次,我忍受冷眼与谩讽,恳请族人施舍米粮果腹。来到长安后,虽锦衣玉食,然所受耻辱不减反增,一个奴婢,身价尚不及半头耕牛,竟私下嘲讽我不仅有一个好姨母。月晚,你仍责怪我对阿娘不敬?!莫惊怕,我不伤你,你用心看着表兄,人前显贵风光,心酸苦楚又与何人说?”

他真的收敛了一些,我便也稳了稳心绪,恍惚明白了许多年前的一件旧事。他背着我‘逃’出杨府,在车水马龙的盛唐街头,他祝我嫁得良人、日日欢欣,我随口说了一句‘帝都万般繁华,却不及表兄值得一看呀!,他那时莫名而至的一声哽咽,其实就藏着他最不愿与人言说的悲凉心事。

我没空更不会因此而同情,他手在腰间一捞,我不再贴着冷硬的地,他控我在怀中,眼神掠过皱乱半卷的裙,口吻嘲弄:“那些女人无一不贪图这皮囊好看,哈,真真可笑,周国公武敏之早已声名狼藉,情人无数,可我三两轻诺虚言,她们便信我用了真心,轻易背叛了结发之人,呵,不,我不该轻视女人,在这世上,也只有那些女人不会因阿娘而鄙夷我。”

贺兰敏之是大活人,他的气息当然不是冷的,愈贴近就愈热,我嫌恶的别过脸,他的灵魂他的身体乃至他的呼吸都肮脏龌龊,我一丝一毫也不要沾染。

“月晚,”,他自然是不容许的,扳着我脖颈,逼迫我与他正视,嘴上很平和的道:“我对女人从不用强,你亦不例外,这房中熏香如何?月晚喜欢么?”

他这么一问,我下意识的去嗅,觉得它有些熟悉,我想到了一个可能,立时恐惧不已。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这熏香。。。你曾进于太子?”

“呵,六郎的确问我讨要。。。”,贺兰敏之突然不再笑,眉目紧锁:“你怎会知晓?难道六郎竟是与你共用?!”

他因自己的猜测而震惊,手上一时松懈,被我撞开了桎梏,可我依旧逃不出这牢笼,因房门就在他可控的范围内。我匆促的后退,视线扫过那些家具陈设,却没有一件趂手的武器。

贺兰敏之又问,我啐他一口,实说李贤才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么卑劣不堪。李贤宁可被我泄露东宫的秘密,也断不会伤我灭口。虽说除夕发生的意外很是难为情,可有了九成宫一番交心对谈后,与李贤也算解开了心里的疙瘩。

我当然没必要把一切都与贺兰敏之解释清楚,他却要刨根问底,我是惊上加气,气的跺脚道:“不许靠近我!卑鄙小人,居然拿这歪门邪道来害我,我。。。我宁死不屈!”

他得意:“遵命。只不过,药效发作时,你追我求我,我意志薄弱,你莫怪罪。”

我了解那邪药的效力,左看右看也看不到足够容人的水桶,狠狠心,拔了一根发簪,心话到时候给自己扎一‘针’,巨大的疼痛应该也能让人保持清醒,我才不会让贺兰敏之的阴谋得逞。

“意欲何为?!”

他误以为我要自裁,伸手来抢发簪,推挡之间,听他吃痛闷哼,原是被簪子刺中了。这于我真是意外之喜,我紧攥着发簪,见他挽袖查看,几滴血落地。

“月晚,是你逼我破例。”

不料彻底激怒了贺兰敏之,他不再浪费时间玩猫鼠游戏,毫不费力的抓住了我,轻车熟路的脱衣解带。我彻底慌了,哭嚷叫骂,骂他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他充耳不闻,顾自的使着手段,唇齿并用。。。无所不用其极,只等我主动投怀。咬紧牙关,不去想那些霪邪可恶的本能悸动,我深知自己仅剩最后一分尊严尚能保留,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了疼爱我的父母兄长。

“当发声时不发声,”,他嗤笑,故意试探勄感,试图挑拨我伸吟出声:“难道仍不满足?唉,真教我费尽心思呢。”

双眼一直盯着通往光明的纸窗,我再三努力,向着那些橘色光线伸直手臂,指尖却始终不能触及它们的美好与温暖。泪流不息,从未如此刻这般追忆赵子嫣,如果那一天的我能早点经过那间厢房,她就可以避免这番生不如死的折辱。

初心?宿命?历史?获救无门,我已然心死绝望,如果还有办法给自己留有一丝体面,唯有一死了。

突然,房门被人重重的踹开了,那人身披似血残阳,眼神扫来毫无温度可言,仿若肃杀寒风。二话不说,便挥拳冲向贺兰敏之。不及躲避,贺兰敏之面色青白,轻啐出一口血水。宁心随之冲进房内,她哭的是气短脸红,紧紧的抱住惊魂未定的我。

“阿姐,阿姐。” 此情此景令宁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知所措,只是一声声的唤着我。

“相王脚程甚疾,呵,可是痛恨错失时机?”,贺兰敏之无惧亦无悔意,反调侃旭轮,不慌不忙的穿衣戴冠:“哈哈哈,相王破门搅扰,需向敏之致歉呢,公主与敏之本是。。。两厢情愿。公主?”

贺兰敏之含笑视我,我心知,如果我矢口否认,他定会道出自己与刘丽娘的私情。凡事能羞辱我们一家人,他从无顾忌。我举棋不定,这两条路都无法下脚。

宁心凭所见认定我是被贺兰敏之所欺,但她一心想维护我的名声,随即喝道:“我阿姐怎会甘心从你?!定是你以刘。。。”

我捂住宁心的嘴,唯恐她说出那个屈辱的真相。贺兰敏之捡起散落一旁的罗裙,乍看并不起眼的寸长红线愈发搅乱了旭轮眼中的波澜。那是贺兰敏之的血,被我的簪子扎伤后意外溅在了裙上。

“相王犹不肯信?哎呀,敏之又能如何举证呢,”,贺兰敏之假意为难,实则无比得意:“大王宽心,公主已将清白之躯交付敏之,敏之必对公主负责终生。”

贺兰敏之轻巧巧的将罗裙扔在我身上,仿佛我和它都是不值得珍惜的废品杂碎。宁心恨意满满的瞪他,又顾着紧要事,急匆匆抓过裙子为我穿好。

旭轮的视线便随着贺兰敏之充满挑衅的举动一次又一次的移动,压抑着不耐与暴躁。直等我衣衫完整时,他绕过贺兰敏之,不由分说的从宁心怀里拽过我,他的手极冷,一如他的情绪。

“武敏之,你必死无疑。”

乘船离开了太液池,旭轮一路将我背回长安殿。此一时,他双目空洞无神,不禁教人深深担忧,可药效已然发作,我自顾不暇,更无余力劝慰他。

那寸染在裙上的红线带出了诸多疑问,可不等旭轮问出口,他便不得不止步在浴殿门外,而宁心也被我推了出去,留我一人在殿内面对自己的丑态。

不去想殿外的人群如何议论猜测,我把自己埋进了一池冷水,正默默煎熬着,旭轮忽推门而入,他误会了我的用意,惊慌失措的将我捞起。

“你果然。。。何必?!月晚在我心中永远清白无瑕!我恨那刻不曾伴你护你,竟安慰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我恨我再不能如从前那般无所顾忌的只对你一人好!我不许你自寻短见!立誓!!月晚,向我立誓!我不许你先我而去!我今生对你只这一个请求!求你,月晚,求你,好好活着,求你好好活着!”

一时命令,一时哀求,他彻底崩溃,无助的跪在我脚旁哽泪,敞阔的水殿回荡着他歇斯底里的悲伤咆哮。

好好活着。

为这千年执念,我穿梭生死,可喜他亦视我如命,足够了,我心满意足。

“傻呢,我极通水性,便是寻死也不会投水。”,我浑身燥热,亢奋难安,兴许再过片刻神智也会混乱,我疲软无力的坐地,攥紧了旭轮的衣袖:“放心,武敏之不曾伤我。对不住,九华殿那夜是我骗了你,我是不得已,刘家在为大唐拼命,你怎能辜负刘氏?”

旭轮不禁怨道:“你又何必?我自有主意。可,眼下。。。”

“偆药,”,为劝他离去,我再是难为情也只能明说了:“容我散药过后再与你细说,去安抚刘氏吧,我晓得前线。。。”

“不,”,忽而被他压在胸前,扑通扑通,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在加速,手无意的抚在后颈,凉意点点,惬意极了:“我不舍得,月晚,情知不该,但我不愿放手。”

一人退让一人则追缠,那一抹朱红便在眼前,却没人敢主动摘取,即便彼此都十分激切。旭轮抱紧了不安扭转的我,我不住的咒骂始作俑者,泪一滴滴洇进了旭轮衣襟。

指尖不小心划过他的腕,我泣问:“疼么?我。。。如此丑态,我无颜见人啦。”

“不疼,”,他温柔如旧,我竟在迷蒙中分神去想这份温柔可曾给过别人,他迟疑着,轻吻了发丝:“既是武敏之伤了月晚,我定要其还来。”

“我直想把这恶种投入地牢,永不见天日!”。我恨道。

旭轮点头:“好,便如月晚所愿。乖,此后便忘了那人。”

少顷,药效愈发猛烈了,一心只想寻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去解这如闷蒸笼中的灼热,头一偏,脸恰贴在了他颈间,冷热相撞,咝,仿佛升起了一缕极轻极薄的白雾,转而消失不见。

本就口舌干渴到冒烟的人,若只饮一口润嗓,反而适得其反,不自主便贪婪起来,还想要十口,百口,若能饮一缸才最是痛快解渴呢。

退让的变作了他,按住急切拽拉衣襟的手,他在耳畔沉声劝着:“不可,月晚,你误中邪药,这未必是你。。。真心所求。”

“是真心,是真心,”,我只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无错,又哭又闹:“李旦,我为你死过一回!你便容我。。。容我放恣一回也不成么?!不肯便走,不许你陪我!”

面对一个全然丧失理智的小作精,老夫子们的传世经典都失效了,更没办法以常理对待,旭轮束手无策,只得任我放肆了。

起先清楚身旁人是他,也清楚彼此的一举一动,但很快便像是喝断片儿了,一切都只为解难。汗似海浪,翻涌了几次,又干涸了几次。

他不时的苦笑,最后是我如愿了,那胸口仍有着专属少年人的单薄线条与干净清冽的气息,心跳似火山喷发,缓慢却剧烈。

旭轮扫一眼我的杰作,颇无奈道:“这药。。。委实可恶。”

羞愧自是难免,万幸内外衣衫仍完整,不至于没脸面对。他扶我倚靠一旁的石雕水饰稍事休息,转身匆匆的打整自己。

“回含凉殿么?” 此一时的哭才是真哭,我不舍他离开。

旭轮惊喜不已,连忙搂过我亲吻额心:“终于不拿违心话诓骗我啦?放心,说过不会再放开你。月晚拟誓,我即刻起誓,可好?”

想到日后他那些个宝贝儿子,我闷声道:“起誓无用,你定会。。。别走,好么?”

旭轮只当我是撒娇耍赖,拿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安抚了几句,又继续打整自己。很快,他离开了浴殿,后脚宁心进内服侍我更衣。

不忍卒看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宁心蓦的自责痛哭:“我不该弃阿姐不顾!”

我有点心虚:“并非。。。哎呀,我不曾被武敏之所伤啊!你不是清楚么?武敏之欲以与刘氏之私相要挟,我因而不敢在四哥面前实说。你当时若留下,便是我对不起你了。武敏之设此圈套是为报复我阿娘,你本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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