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吕老爷子威名,”戴着□□的首领阴森森道:“今日有幸一见,果然是英雄豪阔的气概。我陈千恨如不是有要务在身,很想结交你这个朋友啊。”
陈千恨声音不高,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咳嗽,似是病入膏肓的痨病鬼,但“陈千恨”三个字,听在众人耳中,却是人人惊悚,个个惊心。此人为“百魂千魄玄影门”掌门,在江湖上神出鬼没,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确切的说,从未有活着的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玄影门行事诡谲,但也很少涉足江湖恩怨,可近日江湖上有几桩离奇的血案,一是宋老拳师满门被杀,二是孤鹤派掌门白羽心脉断裂死于明月山山道间,三是独影无踪岳天仇聂小红伉俪死于红水河边,其死状分明是给人追杀至此。岳天仇聂小红逍遥江湖,多年不闻世事,步履遍至天南地北,谁曾想竟会在红水河边死于非命。
江湖自有江湖规矩,这几桩血案发生后,华南华北两大盟主古厚涛秦之瑜便亲往现场亲自检视,行凶者手法怪异,宋老拳师满门三十六人,胸前都只有一小红点,但心脉震断,显见得行凶者不仅剑法奇快而且内力深厚,岳天仇聂小红夫妇轻功精妙剑法高超,从死前情状来看,是在敌人围追堵截下使尽全力未能逃脱,因此亡于红水河边。但能做下此三件血案又是何人有这样高超的功夫?身为武林盟主,古厚涛秦之瑜统率名门正派,历来管束甚严,不会有人犯下此累累血案,而且也罕有人有此高超武功,能够截杀这若许高手。推来算去,玄影门最为可疑。掌门陈千恨以无影剑阵和千魂夺命掌闻名于江湖,但其绝迹多年,此次制造这三起血案,却为何来?死者之间又有何关联,却是摸不到头绪。当地官府虽也作为立案审查,但江湖向来和官府泾渭分明,到最后不了了之,以江湖血拼结案。古厚涛原想请展昭相助寻找线索,秦之瑜却认为展昭身入公门,任何事以法理为先,而江湖事脱不去“恩怨情仇”四个字,实不能以法理度之。更何况展昭入仕已有十多年,终究已不是江湖中人,官府江湖,其道相左,还是不要相淆为好。
古厚涛秦之瑜号令大江南北武林人士追踪玄影门陈千恨下落,但陈千恨行踪飘忽神妙莫测,追寻了大半年功夫,竟是毫无踪迹,没承想,今日他竟会出现在吕一箫的寿宴上。众人有的血脉贲张,有的心生怯懦,还有的冷静沉稳,也有的已作滑脚开溜的准备。
“陈掌门独步江湖,武功之高武林罕见,”吕一箫面不改色,道:“上门喝一杯吕某的一杯薄酒,原是吕某之荣幸。但古秦二位盟主怀疑宋老掌门之灭门,白老掌门之暗算,岳聂夫妇之死均为陈掌门所为,今日陈掌门既到了在下门下,在下可否一问,陈掌门是否清白?”
陈千恨连咳了几声,道:“陈千恨一向被武林正派所鄙薄,但我和他们不同的是,只要我干的事,我桩桩都认。不错,三件事都是我干下的,但是我为什么要干这三件事,却不想在这儿说。”
徐韬愤然道:“这三位和你有何冤仇,要痛下此等毒手?岳天仇聂小红夫妻远离江湖已久,又怎么得罪了你,给你杀死在红水河边?”
陈千恨冷冷一笑,道:“我不和死人说话。”只见他兔起鹘落间,双掌一扬,徐韬猝然倒了下去,临死之时脸上犹带着愤愤不平之色。事起仓促,众人惊愕愤怒之余,又亲眼见陈千恨平平一掌,竟将一位掌门立毙掌下,而如何离座,如何击掌,速度奇快,竟没人看清楚,不由得心中又是一寒。
吕一箫饶是几十年的修为,看尽江湖风波,今日也怒气澎湃,白须飘飘,凛然道:“陈千恨,老夫武功虽不及你,但除恶擒凶当为武林中人之本分。今日纵然拼却性命,也要和你一决高低!”
陈千恨淡淡摇了摇头道:“吕老掌门,今日在你寿宴搅了你的兴致是我不对,我也无意和你一决高低。”只见他大氅一闪,附耳在吕一箫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又回到远处,□□后一双眸子射出精光,注视着吕一箫,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吕一箫悚然一惊,不明白这个绝大的秘密对方怎会知晓,但是今日陈千恨为此而来,北海门终难免一场恶战。对方武功之高,北海门上下恐怕难以幸免。刹那间,心中悲凉密布,想百年的基业,几代人的心血,今日恐不免毁于一旦。但瞬间之内已恢复冷静,道:“陈掌门,吕一箫能够在江湖中有些薄名,靠的是众位朋友抬举,也靠的是一个信字。今日我若贪生怕死,丢了这个字,恐怕以后无颜活在世间了。”
陈千恨淡淡看一看他,道:“吕掌门如此说,就是不答应陈某的条件了。”
“不能答应。”吕一箫道:“但今日众位宾友齐聚一堂,无妄之灾不应牵连无辜。陈掌门,还请你答应,让不相干的人离开。”
陈千恨点了点头,吕一箫拱手道:“承蒙各位盛情,亲赴吕某寿宴。奈何今日吕某有难,还请各位速避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