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寿宴
秋日的江州,天朗气清,菊花飘香,城北更是热闹非凡,今日是江州武林高手北海门掌门吕一箫的七十寿辰,各路英豪皆来祝贺。北海门在江州有百年的根基,吕一箫为人豪爽英阔,颇有侠气,解困济危,结交四海英豪,是武林中一位响当当的前辈。因此他的七十寿辰在江州可是一件盛事。
吕一箫站在大门口,亲自迎接。他古稀之年,须发皆白,身材高大精神矍铄,身着古铜色袍子,雪白的胡须飘至胸前,声音洪亮谈笑风生,频频与前来祝贺的宾客寒暄问好。
今日来贺寿辰的都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有庐山派掌门陈一廉,天马掌掌门田子珩,六合拳掌门刘春雨,白龙剑掌门徐韬等等,吕一箫一一致意问好,将他们迎进大厅。大厅内张灯结彩,正中挂着一个大大的寿字喜幛,果盆内盛放着各类点心和寿桃,地上铺着团花的地毯,还有一条长长的红氍毹,从大门口直铺到厅内,华艳富贵。顶上还悬了几十盏宫灯,等到寿宴开始便是灯火通明,笙箫齐鸣,唱不尽的热闹,歌不完的排场。
“吕老前辈!”一位英姿勃发的中年女子带着门下十来个弟子,几十担礼物,跨进厅堂,抱拳向吕一箫问好。吕一箫惊喜道:“墨掌门!”
来人正是墨城掌门墨慧,她身穿淡青色衣衫,风度雍容,举止干练,行礼道:“祝吕老前辈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多谢多谢!”吕一箫乐呵呵的将她扶起,道:“尉迟大侠没来?”
“吕老前辈不是不知道他散漫的性子,这会儿又不知道到哪儿游山玩水去了?”墨慧嗔道。
“尉迟大侠福气,娶了这么一个好妻子,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你打理,他尽可以做甩手掌柜。”吕一箫笑着,一边吩咐长子吕毅春安排墨慧上座。
“吕老前辈,今日墨慧还受一人之托,这是他献给前辈的寿礼。”墨慧吩咐手下弟子送上来,是两坛江南的香雪美酒,并有金华火腿,西山水月庵上好的散茶。还有为吕一箫做的丝绵袍子,针脚细密,做工精细,上面还绣了许多个寿字,颇耗功夫和心血。看着这些江南特产,吕一箫脑中浮现出一张英俊的脸,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而又温厚可亲,儒雅有礼。他纳闷道:“墨掌门,难不成是……?”
“正是熊飞。”墨慧含笑送上拜帖,道:“前些日子我们当家的去了趟汴梁,熊飞细心,估摸着吕老前辈的寿辰日子将近,特意备了这许多贺礼,拜托当家的让我们一并带来给您做寿。这件丝绵袍子,是他夫人亲手做的。”
“难得熊飞还惦记我。”吕一箫激动道:“我原以为他身在公门,和武林中人渐渐疏远了。又听闻他最近统帅上四军,官越做越大,我们这些草野匹夫更不便去打扰他。没想到他还是不忘故友。”
“熊飞厚道。”墨慧笑道:“他当年行走江湖,吕老前辈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没齿难忘。只是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祝寿,只能让我们代表,致一片心意。”
“老夫远在江州,难为他还惦记。”吕一箫欢喜道:“待过了这个寿辰,老夫带着两个儿子去汴梁看望他。”
“是要的。”墨慧道:“我们当家的一年要去两次,他的娘子很贤惠,吕老前辈前去一定会盛情招待。”
正说着,门人来报,又有一位客人到。
吕一箫估摸着发帖子请的亲朋好友差不多都来了,微微纳闷,门外走进一个淡黄衣衫少女,约十七八岁年纪,肤色白腻,□□可人,衣服名贵,颈中一串拇指大的珍珠,颗颗莹润生光,一双黑漆漆的眼珠顾盼生辉,美艳如春花初绽。见到吕一箫便大大咧咧行了个礼,道:“你是吕一箫吗?”
吕一箫在江湖上威望卓著,且有直唤他名字之礼?众人皆面带鄙薄之色,暗想这小姑娘好不懂事,亦有人瞧见她衣饰华贵神情活泼,暗想:“虽说她目中无人,但瞧其服色,定是出身世家,也许是哪位武林名派的千金大小姐?”
吕一箫小弟子陈宏性情最是急躁,瞧见她目中无人,心中有气,又想她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当中教训与她也失了自己的面子,便满脸堆笑道:“姑娘请。”右手作出请她入内的手势。
少女明媚一笑,便直往里走。陈宏更是气愤,心道:“不知好歹的丫头,也不瞧瞧我比你长了十几岁,连声前辈都不招呼,也不知你这没教养的丫头,怎么在江湖上混的?今天非让你吃点苦头不可。”少女往里走的时候,陈宏袍袖一拂,暗使三分内力,逼她倒退几步。她微微一惊,还不明白所以然,退了两三步后依旧向里走去。只见她向左走陈宏便在左,向右走陈宏便在右,虽是面带笑容,但劲风扑面,她怎么也走不过去。
少女是生来骄纵的性子,向来只有人人捧着她宠着她,自小到大,很少有人对她说过一个“不”字,此刻见陈宏虽是客客气气,但始终不让她通过,气恼道:“你是什么意思?既然欢迎我,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陈宏笑道:“只因姑娘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她一双明眸骨碌碌地转着,想了好大一会儿,方笑颜如花道:“我想到了,是寿礼!”
她从怀中掏出一匹碧绿的翡翠小马,笑嘻嘻拿在手中,道:“吕一箫,赏你寿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