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六虎刀法甚是了得,狂砍猛劈,罕逢对手,此刻被程骏之铁枪压得死死的。他大喝一声,圆睁环眼,使出蛮力抽出长刀,反压程骏之枪。程骏不慌不忙,以力贯至铁枪,一招“乱雪长空”劈面刺来。只见枪花乱绽,如万点梨花,又似碧流环转,其势迅不可及。申六虎慌忙翻转腾跃,以紫金刀相格,险险避过一招。只见程骏铁枪未停,刺、扫、点、戳,变幻万端,灵活之极,而又有力扫千军之势。忽而如石鸣风雷,忽而如长月如海,枪光点点,将申六虎笼于全身。
申六虎刀法亦是彪悍,几次险招都被他一一躲过。眼看着被程骏逼到城墙边,他纵身一跃,“虎跳深涧”,跃上城墙,又借力跃至程骏背后,一招“百丈海底”刀光汹涌向程骏后背劈下。程骏背后却似长了眼睛,不避不躲铁枪已至申六虎面门,枪头一晃,申六虎左臂中了一枪,疼痛钻心。他暴喝一声,拉住枪头,猛地往外一拔,左肩一个血洞,几可见骨。
程骏冷笑道:“是条汉子!可惜走错道!”他手下枪势环环相连,丝毫未减,申六虎毕竟左肩受伤,颓势已现。陆续有匪寇登上城墙,欲要相助与他,但是程家云雷枪下非死即伤。士兵们瞧见程骏神勇,士气大振,在韩忠指挥下,无论近身相搏,还是发射箭矢,都争相奋勇。邕州城头火光闪耀,杀声震天,血满城头。
贼寇毕竟人数众多,而且都是亡命之徒。城头将士虽勇,但源源有人登上城头。韩忠雷天弩虽悍勇,毕竟是一人之力,一次只能发一箭,且更换箭矢亦需时间。他焦灼之际,见程骏手下几名偏将合力抬上一巨型物体,他大喜道:“床子弩!”
床子弩射程远,威力大,且能数十弩齐发,当年辽国入侵,直抵潭州,大将萧达凛便死于床子弩下。几个偏将将床子弩对准城下匪寇,快速摇动轮轴,只见箭如雨下,惨叫连天,死于弩下匪寇大半,攻势减弱大半。再加上雷天弩和城头射箭手的配合,匪寇败势已定。
申六虎一见不妙,眼中瞥到城头虎爪飞索,他抛出紫金刀,飞向程骏,此是两败俱伤之时。在程骏挡刀之时,他立刻手攀飞索,借势跃下。此举变故极快,待得程骏夺过大刀,他已下到城墙,骑马远去。
眼见申六虎遁走,群匪无首,也逃的逃,死的死,降的降。夺城之战取得了暂时的胜利,韩忠快步走到程骏边,兴奋道:“程指挥,我们赢了!”
程骏手扶铁枪,花白的须发在夜风中飘动,看着伤亡的士兵,他并没有胜利的喜悦,缓缓道:“如果申寇卷土重来,韩忠,朝廷援兵不到,下一次,我们将埋骨于此。”
韩忠怔了片刻,将雷天弩向天狠狠扬道:“奶奶的!难道邕州不是大宋的土地?就靠我们卖命到现在!难道我们没有妻儿老小,难道我们就应该用命镇住此地!时间,一直说给他们时间,这些京城的官儿是做什么吃的?等到我们都死光了,可是有时间了?”
他激愤的说着,却见程骏眼中的苍凉之色。在老长官面前,他的声音低下去了。程骏是经历过三川口之战的,战争的残酷他太明白了,也许比起辽和西夏的边境,邕州在朝廷的眼里显得不那么重要。大将和重兵都被派向西部,朝廷需要考虑来邕州的人选。
“军人,就是服从!援军未来,我们只有死扛!”程骏甩下一句话,看着垂首的部下,他叹了口气,安着韩忠的肩道:“我们的急,只能放在心里,军心要稳,士气要涨。”
“韩忠明白。”
程骏苦笑了一下,道:“朝廷一盘棋,皇上要面面都下到,邕州,绝不会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