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展昭,汪轩怀中的柔儿呆了一呆,圆圆的眼睛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个穿绛服的叔叔和上次穿蓝衣的叔叔是同一个人,冲着展昭绽开了天真的笑容,软软的唤着:“叔叔。”
展昭唇角微弯,温煦的笑着,伸出手摸了摸柔儿的冲天辫,柔声道:“乖。”
汪家出事的这些日子,柔儿都是殷稚菊照顾着。在她的呵护下,孩子没有受到半点波及,依旧无忧无虑。今日,她穿着柳枝绿绣蝴蝶的小衫子,藕荷色的小裤子,淡绿色的小鞋子,清爽又可爱。殷稚菊还为她的冲天辫扎了一朵小小的通草花,越发的讨人欢喜。只是腰间的麻带,显示着孩子还在服丧。
荼蘼已谢,园中有绽放馥郁的茑萝,娇艳的花儿就如星星一样,清新婉丽,在初夏的风中微微摆动着纤腰,柔儿见了欣喜的拍着小手,挣扎着从父亲怀中下来,摇摇摆摆的走到茑萝前,指着茑萝让父亲采摘。
汪轩有些为难,这是开封府的园子,他怎能贸然采摘。展昭走到花前,俯身为柔儿摘了一大把,递给孩子,澄澈的眸中是温厚的微笑。柔儿胖嘟嘟的小手抱着茑萝,甜甜的笑了,亲了亲展昭的脸颊,还把一朵花送给展昭,糯糯的道:“叔叔,香。”
看到孩子这样天真可爱,展昭颇感恻然,她怎知今天来到开封府是和母亲的最后一次告别,孩童何辜啊。开封府也曾竭尽全力的周旋,想为这孩子保住一个幸福的家,奈何……。他心中叹息着,眸中闪过怜悯的光,对汪轩道:“樊静颖在后面的小厅等着,进去吧。”
汪轩讶道:“不是去重牢看她吗?”
“包大人特别允许,在义轩单独会见。”
从园子的后廊进去,三楹素朴无华,清水外墙的房子便是开封府关押嫌犯的义轩。外面有王朝马汉在守着,展昭向汪轩颔首道:“汪公子,会面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为了防止突发情况,展昭和王朝分别端坐在两侧。这气氛多少让汪轩有些拘谨,他设想着妻子重枷囚服,念一至此倍觉辛酸,这是夫妻、母女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面,他还是希望最后见到的樊静颖,是美丽的。
见到他们进来,樊静颖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却是泪流满面。她没有穿囚服,还是往常最喜欢的玫红罗裙,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上插着卷草纹样金孔雀簪子和几朵珠花,如果不是面带凄苦,一眼看去,还是美艳无比的汪家少夫人。
“轩……,柔儿……。”
汪轩走近几步,默然含泪看着妻子,柔儿的小身子已经向她歪过来,张开了小手,却不妨手中的花儿落了一地。她忙离开父亲的怀抱,着急的捡着花儿,哭着,唤着:“娘,花花,花花……。”争着把捡起来的花儿送入樊静颖的怀抱。
樊静颖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失声的抱着柔儿,满脸是泪的亲吻着:“柔儿,娘悔啊,娘悔啊……。”
这凄惨的哭声让一旁监督着的禁婆丁婆也颇感悲酸。她打量着汪轩,面如冠玉,文雅清秀,而樊静颖也是芳容丽质,艳若春花,多般配的一对儿,怎么就走到了这步?做禁婆这么多年,她也算见过无数悲欢离合,但是这一对璧人还是让她可惜,摇头叹息道:“樊静颖,有什么话你们夫妻快说,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的。”
樊静颖点了点头,将女儿抱在怀里,看着女儿干干净净的模样,略感欣慰:“这几日,谁在照顾柔儿?”
“是殷姑娘。”
“菊儿?”她讶异的睁大了眼睛,随后又苦涩的弯了弯嘴角:“菊儿从小就善。”这时,她注意到汪轩穿着孝服,柔儿的腰间也系着孝带,一颗心突地提了起来,急问道:“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