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心中清楚,展昭所指的受教到底是谁受教,他虽脸皮颇厚,也不禁脸色微红退向一边,谁知他们这一伙中又跳出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大大的铜铃眼,蒜头鼻,大脑袋,手掌如蒲扇,走过来喝道:“这小白脸是你的兄弟还是咋的?这般护住他,奶奶的,今天大爷们就是看上了他,看你这小子还受得几拳?”
展昭微微一笑,依旧坐着吃饭,粗汉冲上来,拉住他手腕,怒道:“看你长得漂漂亮亮的,原来是个哑巴吗?”
展昭不动声色,暗暗使出“千斤坠”的功夫,纹丝不动。粗汉一拉,丝毫没有反应,也急了,使出“李广射石”的绝技,再用力一拉,展昭却如生了根一般,半点也不动。他咬紧牙关将平生功夫都使了出来,展昭淡淡看了他一眼,微蹙剑眉,略略动了动胳膊,只见粗汉一声痛呼,原来他的胳膊脱臼了。
谭宝他们欢声雷动,纷纷叫好,刘大福激动地说:“沈大哥,你本事真好!”原来沉默坐着的一堆矿工也不禁走过来看热闹,面露赞赏之色。粗汉这边的人却揎拳掳袖,气势汹汹,大失面子之余誓要一场恶斗。这时他们中间走过来一个瘦子,直视展昭,抱了抱拳:“沈超,功夫不差,请教两招。”
展昭静静打量他几眼,此人面皮黄白,身材干瘦,看似病夫一般,但眼蕴精光,看来身怀绝技。他此行意在找得本案线索,不想生事,浅浅一笑道:“此前两位兄弟承让,小小游戏,不必放在心上,改日沈某再来请教。”
这人冷冷一笑:“沈超,看不起我罗有德是吗?”
罗有德?展昭在脑海中飞快的搜寻此人。他已久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上的情况还是了如指掌。罗有德这个名字他听韩子瑜提起过,此人外号“罗阎王”,以七杀拳横行江湖,为人阴险毒辣,他到鹅颈山来做什么?鹅颈山有他想要的什么东西?但看此人面相,心胸极为狭窄,如不镇一镇他,恐怕吕英刘大福等会受他欺负。想至此,展昭略一沉吟,澄澈眸光静静看着他,抱拳道:“还请兄台承让。”
“好说。”罗有德拉开架势,气运丹田,拳似刀刀似拳,夹杂着飒飒风声,疾如迅雷一般向展昭袭来。展昭不避不让,以掌为刀,运动真气,接了他这一拳。掌拳对接之时,都感到对方内力深厚,罗有德这一拳是无论如何攻不下来,只觉展昭内功深不可测,如大海澎湃,一波接着一波,他暗运内劲,却都被展昭化为无形。
罗有德心中一凛,一拳“悲秋伤酒”斜斜向展昭左肋劈过来。这一拳看似软绵绵,但来势凌厉凶猛,如狂风扫落叶,围观之人被拳风所袭,都不禁倒退几步。展昭恐伤及无辜,削掌为刀,略略侧身,直劈他右肩。罗有德反身向后,右臂呈半圆状,似怀抱弯弓,他手臂极为灵活,拳头伸展自如,就如会转弯一般,向展昭袭来。展昭微微一笑,一招“张帆济川”,身形一转,以掌击拳。掌拳相击,疾风顿起,但见洞壁上土石纷纷而下,四周人不迭避开。他们双脚却似钉住一般,不移动分毫。罗有德四肢百骸咯咯作响,头冒白气,终究脚后退半步。围观之人只看得目瞪口呆,但内中门道却是看不出来,只有罗有德自己心中明白,这后退半步意味着什么。
展昭微微一笑,道:“已接了兄台两招,沈某要得罪了。”
展昭身形顿变,轻盈灵活,以掌为剑,将“徐夫人剑法”流水行云一般使出。这套剑法极为好看,如霞映澄江,雁阵惊寒,他虽以掌为剑,但是一招一式都深得精髓,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即使在黑暗的洞中,亦见其人风姿俊逸,光彩夺目。别人尚可,吕英的一颗心扑扑跳个不停,只感到晕晕乎乎,不知身在何处,仿佛周围人都已退去,世上只有此人。
他这套剑法柔中带刚,风驰电掣,虽是以掌代剑,但气势毫不衰减。罗有德一招一式都在他掌法之笼罩中,左跃右腾,使出浑身解术,但都在对方掌风笼罩中,虽是勉强打了个平手,但旁人看不出,自己已感捉襟见肘。正在勉力支持间,忽见展昭淡淡一笑,道:“罗兄,点到为止,如何?”
罗有德哼了一声,乘势收拳。展昭微微颌首,道:“多谢罗兄承让。”这分明是给他留了面子,罗有德也只好牵了牵脸皮,道:“沈兄,客气了。”
坐在暗处的臧大亮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展昭,随后高声喝道:“开工了,开工了!吃饱了饭打什么架?”
下午人们又开始单调而又辛苦的劳作,只是对于刚才精彩的一幕,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有的兴奋,有的警惕,有的恐慌。展昭神色如常,用凿子翻着土,一位老者慢慢的靠近他,悄悄道:“沈超,你丢了样东西。”
是李大狗的荷包,展昭故意落在了地上,若是李大狗亲密的弟兄,他知道会认出此荷包的。他接过荷包向老者微笑道:“谢谢。”
老者微微犹豫一下,道:“这……是你的吗?”
“是我一名好兄弟的。”展昭澄澈清亮的双眸看着他,道:“老伯,你可认出这个荷包?”
老者再看看展昭,他无法确认展昭是敌是友,踌躇后还是道:“认不出。”随后转身离开。
“老伯!”展昭欲要唤住他,但他已走到了另一处埋头干活,展昭也不能追过去。只能将荷包暂时放人怀中,静待时机,再做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