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小夏儿不辱使命，趁着龚二叔当值的机会，让展昭进牢探望了李大狗的妻子。

这是个面容憔悴的妇人，呆滞的看着展昭，展昭微微颌首，出示了李大狗一直带在身边的妻子亲手绣的荷包：“大嫂，我是沈超，大狗的朋友。”

她的眼睛顿时闪出火花，忙扑到牢前，紧紧抓住铁栅栏，急切的问道：“大狗怎么啦？大狗还好吗？”

展昭心下黯然，但还是温和地说：“大狗身体有些不舒服，暂时不能回家，派我来看看大嫂。”

“不要回来。”李大嫂急促地说：“沈兄弟，告诉大狗，不要回来。”她紧张地说：“让他不要牵挂家里，能逃出一个是一个！”

“这话怎说？”

“沈兄弟，”李大嫂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和大狗在一起的弟兄死了几个。鹅颈山是吞人的黑窟！”

“大嫂，大狗是通过何种途径去的鹅颈山？”

“街西头的金大牙子，说是有个好差事，每月有三两银子。咱们小小的县城，这些银子可是把眼睛撑大了，谁不想去？”李大嫂叹道：“可是去的人，回来的能有几个？大狗的二弟还在里面。”

“大嫂，大狗拜托我去鹅颈山看看兄弟们。我该怎样找金大牙子？”

“沈兄弟，你不是本地人，金大牙子不会让你去的。你快走吧，这地儿危险。”李大嫂感激道：“你带来大狗平安的消息，我已经很满足了。”

展昭心中苦涩，只能点点头，道：“大嫂，你放心，你在这里的时间不会长。”

回到客栈，却见饭厅中坐着两人，一人白衣翩翩，面如冠玉，一个身材瘦小，青衣小帽，不大的眼睛里闪着精明友善的光芒，却是白玉堂和蒋平。

展昭温润一笑，也坐在桌边，颌首道：“蒋大侠也来了。”

“展昭，你飞鸽传书，我给你使唤来使唤去，好不耐烦。只说是有要事，”他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莫非我们相帮你破案不成？”

展昭淡淡一笑，蒋平道：“展大侠这些年，何尝央求我们插手过官府的事？定是有行侠仗义之事，展大侠一时管不过来，才来求助。”

“蒋大侠高明。”展昭要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一碟白肉，一碟姜虾，一只烤鸭，一大碗羊肉，并几只时鲜蔬菜和一盘子鲜果，先给蒋平和白玉堂各斟了一盏酒，道：“展某的公事，不劳两位插手。但这里有些小兄弟处于水深火热中，展某实在看不下去。晚出手一日，他们就多受一日的罪。”他的眸中闪烁着凛冽的火星：“蒋大侠，泽琰，展某无法分身，只能相求于二位，尽快解救孩子，带着他们离开此地。池州贝员外是展某好友，将孩子交给他，二位便是不负展某所托。”

白玉堂一听此事，立刻道：“行侠仗义，是我等江湖中人本分，展昭，好事不能你一个人做。孩子救出来，我和四哥立刻带着他们到陷空岛，不会亏待他们。”

“有父母的要帮他们找到父母。”展昭道：“此事应该官府管，但这里行不通。”

白玉堂微嗤道：“官府？只有你才相信官府。官府能为百姓做几桩好事？不害百姓就算不错了。如果处处有青天，要开封府做什么？”

展昭淡淡一笑，不与他辩，蒋平喝了一口酒，道：“展大侠，孩子在哪里？”

正说着，小夏儿带着几个头发乱七八糟，脸上乌黑的脏兮兮的小孩就闯了进来，看到展昭，大声道：“沈大哥！”然后小夏儿就大模大样的坐在展昭身边，其他几个小孩子站着，但是直咽口水。

白玉堂微微诧异：“沈大哥？”随后释然一笑，心道：“展昭这回是夫随妻姓了，是小鱼儿的的确确的大哥了。”

展昭温和一笑，招呼孩子坐下，又命店家加了几样菜，又拿来一甑白饭让孩子们吃。白玉堂爱洁，看到这些脏孩子狼吞虎咽的模样，怎么也吃不下了。展昭毫不在意，和蒋平一起喝着酒吃着菜，同小夏儿他们说话。

小夏儿敏感的看出白玉堂嫌弃他们，故意擤了一下鼻涕，随后一甩，甩在了白玉堂的长袍上，白玉堂立刻作色，展昭喝道：“小夏儿，好好吃饭。”

“嗯。”小夏儿大口扒了几口饭，又看看白玉堂，脆声道：“沈大哥，我给你讲个笑话。咱们这个县里有个王员外特别爱干净，有一次他从翠云楼里叫了个姑娘，可是嫌人家脏，非得让人家洗澡。姑娘洗得干干净净了，他还嫌脏，用鼻子嗅啊嗅的，还让人家洗。结果呢，姑娘回到翠云楼，老鸨问她，王员外怎么啦你？姑娘说，他花了个大元宝，光让我洗澡。沈大哥，你说这个爱干净的人是不是大傻瓜？”

几个小孩子笑得前仰后合，展昭和蒋平也忍不住笑了，白玉堂气得脸成了猪肝色。展昭摸了摸小夏儿的头，和蔼道：“不许胡说。这位是白大哥，这位是蒋叔叔，都是沈大哥的好朋友。”

“沈大哥，你要打听的金大牙子我们打听到了。垃圾儿，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