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架势得滔滔不绝说下去,展昭及时打断了他,道:“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小夏儿一双乌黑的眼睛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嬉皮笑脸道:“公子,今天我没有干成活,回去头儿要吃生活的。”
展昭眉头一皱,他生怕展昭不信,拉开身上的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小身体,上面是鞭子抽的,烙铁烫的,还用用手掐的印子,新伤旧伤交错在一起,触目惊心。展昭一股怒火升腾上来,紧紧的握住拳头,每当看见不平,强烈的正义感和悲悯使他不可能视而不见,他问小夏儿:“你们的头儿到底是什么人?”
“人家唤他蒲大。我和毛子,小林子,垃圾儿十几个小兄弟都是他手下的,要是拿不回银子,蒲大可凶了,要是拿回去了,就有烧鸡吃。”小夏儿天真的说。
“你们的爹娘呢?”
“我们没有爹娘。”小夏儿的眼睛里有了淡淡的泪意,但很快缩了回去:“我们都是被蒲大拐来的。”
“还有别的孩子吗?”
“有,有些卖了,有些就让我们干这事。”
这事一定得管!这是个人贩子集团,但是怎么管?展昭还没想好,这是在铅山县,天高皇帝远,对这儿的一切,他一无所知。如果真如李大狗所说,官府□□勾结,铅山县更是黑幕重重,不可能有青天。这帮孩子即使解救出来,他也没办法安排。他的侧重点现在在鹅颈山。
他微微沉吟,然后掏出一锭银子:“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小夏儿,夏天的夏。”他盯着银子,又看看展昭:“您叫什么名字?”
“沈超。”展昭微微一笑:“小夏儿,这个银子你先拿回去交给你头儿。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沈大哥,”小夏儿忙把银子拿进怀中:“今天晚上您尽管问,小夏儿卖给您了。”
“这个铅山县的县太爷你说有好大的店,好大的染坊,还有马队,可是属实?”
“怎么不属实?”小夏儿嚷起来:“咱们做乞丐的,偷儿的,到处钻,什么消息都打听得到。铅山县的产业大多是他的。垃圾儿去他家偷的时候,看见他往他们家的暗室里装一筐筐铜钱呢!”
“暗室?”
“对啊。”小夏儿比划着:“喏,有一个石板装在他们家院子里,上面都是假的花花草草,拎开石板,就是好大的地窖。垃圾儿摸进去,拿了好几把铜钱,反正铜钱那么多,不会发现的。”
“小夏儿,你身上现在有垃圾儿偷到的铜钱吗?”
“有啊,”小夏儿拿出来给展昭。
展昭掏出李大狗临终时拿出的铜钱,和小夏儿给他的对比了一下,竟然是一模一样。和真的铜钱相比,这个铜钱还是做得惟妙惟肖,但是分量轻了许多。
他心中一沉,这个案子错综复杂!看来鹅颈山的黑矿确实是官府和□□勾结,但是官府在里面扮演了何种角色?占了多少分量?牵头人是谁?县衙中涉案有多少人?信州知府有没有分一杯羹?信州知府所谓的剿匪,剿的是何种匪?
他双眉紧蹙,明亮的眸中是沉思的光芒,小夏儿不由问:“沈大哥,你再问呢?”展昭刚才给他一锭银子,小夏儿觉得应该还有十七八个问题。
“好,小夏儿,沈大哥再问你,你们这边有没有个鹅颈山?”
“有啊,在城外东北角几十里远,沈大哥,你问哪个干嘛?那儿老百姓不能靠近的。”
“为什么?”
“不知道,只要你一靠近就有人来驱赶。不过,”小夏儿可爱的笑了:“如果你想去玩的话,我也有办法。”
“嗯?”
“小林子认得一条偏道,从一个洞里钻进去,就能到鹅颈山的腹地。不过有啥好玩的,都是人在干活。”
“干活?干的什么活?”
“不知道,拿着铲子,推着独轮车,忙忙碌碌的。”
“好。”展昭又拿出十几块碎银子:“小夏儿,分给你的小兄弟,这几天请你们替沈大哥干活。第一桩,你们替我打听如果沈大哥要到鹅颈山去做工,要通过什么路子?第二桩,请你给我找一找本镇李大狗的家人,听说关在你们县衙的狱中,你有没有办法让沈大哥见一见他们?”
“有办法!”小夏儿忙道:“小林子认得牢房里当差的龚二叔,沈大哥,不过要使银子。”
“好说。”
“沈大哥,你到鹅颈山干活做什么?”小夏儿好奇的问:“看你的样子,不该去那里啊。”
展昭微微一笑:“那里的兄弟,需要你沈大哥。”
“喔。”小夏儿拿了银子,调皮道:“沈大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展昭煦然一笑,又道:“小夏儿,如果有人把你们救出来,你们愿意再干偷儿吗?”
“不愿意!”小夏儿毫不犹豫道:“这不是人干的事。沈大哥,我们想走正道,挣银子,干活,娶媳妇!”
“好!”展昭道:“小夏儿,你今天说的情况,沈大哥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但是你身上的伤痕告诉沈大哥,你们是苦孩子。沈大哥会托人把你们救出来,但是以后不走正道,沈大哥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