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再上堂的时候，陈菊先前的傲慢和嚣张已经少了许多。她一直以为凭恃着耶律曦的势力，能够顺利脱身，但是几天前的劫狱，让她认识到在这场庞大的阴谋中，她也只是工具，所有的感情都要为利益让路，她很可能死于莫名其妙的谋杀，这让她恐惧，怨恨，原本固执的内心一点点被撬开了。

包拯并没有马上提审她。对于某些自负的罪犯来说，有些事他自己会权衡利弊，会想透里面的脉络，需要给他们时间，陈菊也是属于这一种。而在这几天中，开封府也在抓紧时间做着侦缉工作。滴骨验亲已经完成，证实冷青确实是冷绪的儿子。而从雄州带回的证人，证实了田老娘为假冒的。田老娘晚年得了双手颤抖的毛病，根本无法继续接生的营生。公堂之上，萧丽娘被揭穿后负隅顽抗，被展昭当场制服，由公孙策调制药物揭下她□□，她招认受人指使，陷害展昭，但是背后的指使者，她只是个小喽啰，无法知道。

“陈菊，看看这是谁？”

她怔怔的看着衙役抬着一具尸体，看到那人满脸可怖的青紫，胸口还有干涸的暗紫的血迹，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你是不认识，可你的老朋友认识。”包拯肃然道。

“我的老朋友？”

“是，就是送你们母子来到开封府大堂，并且一力送你进宫的圆真和尚。陈菊，你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他是另一枚棋子。他是马七，天狼帮的掌门，圆真是要他搅乱汴梁江湖，取得玄铁令和帮会的老大地位。可惜，他没有完成任务。”

“包大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这个人。”陈菊带着不屑的口气道。

包拯淡淡一笑，道：“知道他的下场吗？前日晚，他拼尽最后力气来府衙击鼓鸣冤。他用残存的力气告诉我们，他是被圆真所骗，误服毒酒，又胸口中刀，拼死逃到开封府。前后脉络他已讲给我们听，你们同时都受一人指使，这人是北辽王爷耶律曦！”

陈菊心头一悚，他被圆真所害？在一路上，圆真待他们母子是如何的卑躬屈膝，和善可亲，想必他对这个马七当时也一定是这样的。可是一旦他们失去利用价值，马七的下场难道不是她的下场吗？他是大帮会的掌门，如果没有耶律曦的命令，圆真敢这么做吗？而她，她的地位尚且不如马七，她是耶律曦的女人，但他何尝缺过女人？她已经过了最美的青春，半老徐娘对他有什么价值？

包拯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陈菊，前几日劫狱事件，若不是展护卫相救，也许今日躺在这儿的就是你。你莫要以为，耶律曦对你有多少真心，滴骨验亲已证实冷青是冷绪的儿子，和那耶律曦并无半点血缘关系，你的谎言拆穿了。”

她木然的垂下双眸，道：“包大人，既然已经拆穿了，既然你已经从马七的口中知道了很多，那提审我的意义也不大。包大人，他知道多少，我也只能知道多少。”